刘璐璐眯着眼看镜头:“你,还在片场?我噻,你们组还需要女演员吗?”
沈砚只是看了镜头里的她一眼,拿起脚边的旁边什么,朝她晃了。
原来,是索尼的pcm-d-1。而他长长的双腿之间夹着一个马头琴,有点不伦不类。
“还没到零点,所以,今天依旧是你的生日。我最近拍戏休息的时候,跟当地蒙古族小哥学会怎么拉马头琴。”他悠悠说。
——阅遍天下甜宠剧且心中□□的刘璐璐,立刻就在脑海里补完接下来的场面:他会拉着马头琴,为她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嘛。
沈砚抿了下嘴:“不,是另外一首。”
刘璐璐一边调低自己的手机音量,一边问:“是什——”
沈砚斜过头,似乎对旁边坐着的人说了句“起”,她最后的尾音,就被浑厚的鼓声和横空而出的马头琴截断。
马头琴,只有两根弦,高音弦弹奏主调,低音弦可以当loop。
同样的,这也是一个,完全不适合在室内弹奏的草原乐器。它的音色过分独特,像连日高烧病人焦渴的喉咙,即使能够费力地吞咽冰水,但抵挡不住燥热的灵魂向洪水之处坠落;像一场凌厉的表白,又像盯着风暴按然不动。
她支着耳朵,呆滞地听了几秒,终于从琴声中辨识出熟悉的旋律——是《热浪》。
刘璐璐最近一直循环玻璃动物乐队的新专辑,而她在朋友圈里分享过收听链接,沈砚买索尼机器说想和她一起听的那首情歌,就是出自这支英伦乐队的专辑主打歌。
刘璐璐的后背靠在床垫处,看着手机屏幕。
沈太子居然在拉马头琴,蒙古乐器居然在弹奏英伦摇滚……这两件事,都让人在难受和好笑之间,她却又好像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富家子,有脑子,会乐器,身材很好,在夜晚也像太阳一样的男人,在自己生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在几千公里之外遥远的大草原上,为她演奏一首她喜欢的歌。
刘璐璐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会很难忘记这件事,与此同时,她的眼睛最深处,还有一股很冷的清醒。
可别忘了,她是个在娱乐圈闯荡的漂亮小镇姑娘,各色人马追她时的花招见多了,曾经也有搞乐队的男生在她面前弹吉他,用歌曲表白。刘璐璐在感动或虚荣过后,也只是暖暖一笑,摊开手说当朋友吧。我们之间,难道真的有什么吗?你误会啦。
此刻,她眨巴着长长的的睫毛。
刘璐璐自信觉得,嗨,依旧是小场面。沈砚也就象征性拉个调子,拉几下就完事。
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真的有些厉害,音调相当准。他演奏全程面无表情,看着地面,按弦的动作似强势的抚摸,个子高却还要用大腿内侧夹住呜咽颤抖的琴身,工装裤被膝盖顶出绷紧的形状。
摇滚情歌用马头琴演奏,在耳边叠加起来,是燥热的浪漫。
刘璐璐将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昏昏沉沉地听着,直到耳边的旋律停了。
沈砚已经让帮他伴奏的人出去,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一阵短暂的停顿,刘璐璐后知后觉地鼓起掌。
沈砚定定地说:“因为你喜欢这首歌,我为你学的马头琴版本。感动吗?”
她真诚地说:“不敢动不敢动。哈哈,开玩笑的,真的特别棒!学了多久?”
“从你发那首歌到朋友圈那天,你可以自己算算。”
刘璐璐沉默几秒:“那,我以后在朋友圈发点巴赫,看你的马头琴能不能尝试。”
沈砚在某方面的嗅觉简直敏感得可怕:“你是认为我拉得还不够完美?那等着,我到室外再来一遍,这次要给我好好欣赏。”
……在大草原上拉马头琴,千万别把狼招来啊。刘璐璐摆摆手,她尽力从被酒精麻痹的状态中打起精神,狂拍彩虹屁:“真的很完美了。我就是有点后悔,没把刚才珍贵的时刻录下来。”
“我这里有索尼录音笔,已经录下来了。”
刘璐璐就……她服了。
“别别别,你先放下马头琴,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虽然隔着屏幕,但有如实体。他说:“你现在有多醉?”
怎么了?
“我要看看你有多醉,再决定和你聊什么。”沈太子一本正经地说。
她不傻。
感情的世界里,人和人的关系向来是很微妙的事情。有的时候,新朋友只是这段时间很暧昧,就像拍剧,搭档的男演员和女演员可能会眉来眼去,但杀青后,就回去各找各妈。
有些事情是可以海阔天空的,但多那一下,就会成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