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应声而开,门口的女人迎上来,轻声道:“怎么才回来?”
温盛然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当是机器人呢随叫随到。”
“放心。”他顿了顿,“不会出问题。”
女人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温盛然拍了拍她的肩,走了进去。
他的雇主脾气不算太好,得知自己回来晚了的那个刹那,他就作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在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味儿时,温盛然还是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明珩身上的烟草气息,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男人坐在沙发上,周身萦绕着低气压。
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往楼上走。
到了卧室,他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看到了信息里说的那套衣服。
亘古不变的白衬衫,只是今天换了条黑色的休闲裤,衣服边上摆着一副金丝眼镜。
都是新的。
他一样一样慢吞吞地穿好,抬起眼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人生得精致,眉眼间是黑白二色都压不住的艳,他端详了片刻,戴上了眼镜。
还是有点不对味儿。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去公司开股东大会时被迫端着营业的样子。
这回对了。
温盛然推开门,熟练地摆出微笑,迎上了男人阴沉的目光。
*
男人今天的确很生气,温盛然看得出来。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呼之欲出的烦燥,但是在他看到温盛然的一瞬间,这些烦燥就被尽数压下,取而代之,是一种忍耐。
两人一同下了楼梯,客厅原先大气不敢喘的人就都松了口气。
女仆端上了晚餐,温盛然在侧边坐了下来。
他其实已经很饿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大快朵颐的资格,他拿着刀叉,一点点地吃面前的沙拉,动作优雅。
“他不吃提子。”男人突然开了口。
温盛然看着自己叉子上叉着的漂亮青提,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从善如流地换了块哈密瓜。
他没有道歉。
因为“他”在这个时候不会道歉。
口中汁水甘甜,鼻尖是从主位上传来的酒气。
男人今晚喝得有点多,眼神迷离,看着醉醺醺的。
他的目光落在温盛然的脸上,并没有被他的动作而取悦,眼神中反而多了一丝烦燥。
他突然开了口:“去把衣服换了。”
温盛然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颇为遗憾地看了眼吃了一半的沙拉,没多说什么,站起身,上了楼把衣服重新换回了自己的廉价t裇和牛仔裤。
他下楼的时候,男人还坐在原地。
他顿了顿,走过去,男人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了手。
温盛然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不得不侧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温盛然有些诧异,因为男人平时并不会这么做。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垂下了温顺的眉眼。
“……易少。”
他小声地开了口,用尊敬的语气称呼对方。
是无可挑剔、惹人怜爱的乖顺。
男人看着他,突然沉沉地笑了两声:“怕我?”
“……怕的。”温盛然顿了顿,如实答复。
他怕男人喝酒,尤其是喝醉。
男人本人的信息素就是伏特加,加上酒味儿。
他对味道敏感,得费比平时多一点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脸上不露出嫌弃。
比如现在。
他皱了皱鼻子,把脸蛋搁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而在男人眼里,这就是家养的乖巧猫儿蹭了蹭他的脖颈。
他烦躁的心情终于被取悦,手指顺过对方素白的脖颈,纵容了对方的撒娇。
“怕什么?”他轻声道。
他摩挲着他的脸颊,自精致的脸蛋到小巧的下巴,眼神幽暗:“以前没发现,你这张脸,倒真是生得不错。”
温盛然的手指一顿。
他垂了眼眸,声音很乖巧也很自觉:“是沾了瑜少的光。”
摸在他脸上的手停了停。
温盛然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易少?”
“你们不像。”男人开了口,语气很冷。
温盛然一愣:“可是……”
“说了不像。”易诚打断了他,“听不懂么?”
他顿了顿,冷笑:“你也配。”
温盛然沉默了一瞬,从善如流:“是。”
“滚下去。”易诚闭上了眼。
温盛然停顿了一下,小心地从他身上下来。
虽然不知道易诚为什么生气。
但是他还挺高兴。
这意味着,他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脸上原本怯懦恭谨的神色就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的困倦。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
“喂。”明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然然,你兼职结束了?”
“嗯。”温盛然道,“算是。”
被易诚攥过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他打开了水龙头,用凉意冲淡疼痛,
“有什么事么?”
“昂。”明珩不疑有他,道,“我想了想,你那个兼职还是太辛苦了,缺钱的话,我在学校附近看到个奶茶店在招人,我把联系方式发你吧?”
他想到了什么:“不过你那个兼职还有多久结束啊,会不会赶不上?”
“没。”温盛然关上水龙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你发我。”
“诶?”
“我三天后辞职。”温盛然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