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看来,他们这一趟可能又是白跑了。
一直没有线索,几人心情都不太好,刚走出镇子,就见镇口的土路被堵住了——一个痞子在踹一个倒在地上的人。那人又瘦又小,却死死抓着痞子的腿不松手。
小镇的道路都是泥土的,在雨后积出一滩滩烂水坑,被这两人闹腾得泥水飞溅。
郑诚杰心中烦躁,喝道:“干什么呢!”
痞子刚想喝骂,回头就瞧见这么一群人。他看出这群人不好惹,转眼就变成了笑脸,哈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让开。这小崽子偷了我的钱还不撒手。实在对不住。”
他更用力地去踹倒在地上的人。
那人挣扎道:“我的钱,你还我钱!”
痞子偷瞥郑诚杰等人脸色不好,也急了,骂道:“你放屁!你一个野民,哪来的银子?分明是你偷了我的钱!”
野民是指交不起赋税、没法住进有阵法护持的城镇,只能在荒野生存的人。他们的确不太可能有碎银,痞子骂得理直气壮。
郑诚杰没心思分辨对错,但这两人一直不让出道来,让他本来就不畅快的心境更加烦躁。
“够了!”他喝道。
这一喝中隐含法力震慑,痞子被吓住了。又听郑诚杰道:“滚开!”
痞子心里一虚,丢下手中碎银,跺了抱他腿的人一脚,溜边走了。
那人看见银子,就松了手,但也伏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看样子活不了多久。
其中一个修士对郑诚杰道:“寻不到血锈刀也正常,何必为两个凡人置气?”
那伏在地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血锈刀……我知道……”
修士听力卓绝,几人原本正欲离开,听见这一句,皆停了下来。
郑诚杰猛地转头看去,问道:“你说什么?”
但那人已再没了动静。
郑诚杰走上前探查。
“昏过去了。”郑诚杰道,他顿了顿,又道,“是个白子。”
白子醒来的时候正在一家客房里,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也再感觉不到胃里火一样灼烧的饥饿。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修,见她瞧自己身上的衣物,笑道:“放心,你的衣服是我换的。”
白子并不在意这个,她想得是自己接下来还能活多久。
女修坐到她身旁,神色温和,问道:“你之前说的什
么?”
白子道:“血锈刀,我知道血锈刀。”
女修继续细问:“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血锈刀不算稀奇。血锈刀的事在遂州闹了这么久,许多凡人也听说了它的名声,已经有说书人编起故事搬上茶楼了,这白子若是无意间耳闻一二也有可能。
说实话,与其相信这个白子真的知晓血锈刀的线索,他们更倾向于她只是听见了他们的话,为了活命所以在昏迷前撒谎。
但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小镇,是因为郑诚杰找人卜算的指引。
他们在镇子里待了数日都毫无进展,准备离开时就遇到了这个白子。也许,她就是卦象所指引的转机。
但白子却不肯继续说了。她很警惕,生怕自己说出消息后就被丢弃。她已经吃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亏。骗她钱的小孩儿是,那个痞子也是。白子之前原本没想拿银子来换食物,她早知道自己可能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但她实在没有法子了,她快要饿死了。
女修又问了两句,见白子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恼,起身开门把其他几个修士叫进来。血锈刀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只让女修自己来问,他们一直在隔壁听着。之前只让女修进来,是想白子是个小姑娘,这样可能会更放松。但既然她这样警惕,倒不如讲明白些。
郑诚杰低头看着白子,说道:“如果你并不知道血锈刀的消息,坦言告诉我你之前说谎了,你已经得救了,仍然可以平安离开。假如你还想继续骗下去,那后果不是你能承担起的。”
“我没有说谎。”白子道。
郑诚杰看着她那双粉红色的眼睛,点了点头,道:“好,你要什么?”
白子攥紧了手,声音发颤:“我……我不想带来灾祸。我不想当灾星。”
郑诚杰皱眉看她:“带来灾祸?”莫非这是个命格特殊的人?
他开了望气术,只见白子的气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