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平稳的呼吸微乱,萧兰烬问:“我要的布呢?”
“公子恕罪,那家绣楼的布并未买到,听闻绣楼的老板已经过世了,其女儿也随着叔父北上,不知去向。”
“铮——”的一声,琴弦崩断。
琴案前清月似的人气息一变,陡然抬起的眼凶戾得要啖人血肉:“你说什么?”
字字像压着锋锐的刀尖。
手下不知萧兰烬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凛起心神忙又禀了一遍。
“下去。”他强撑着冷静说出这句话。
楼上再无一人,琴案上一应物事皆被扫落,清绝的眸中血丝布了满眼。
愧疚、担忧、害怕……都不足以言说他此刻的心情。
萧兰烬指尖在不住地轻颤。
他未尝不知道温绰玉究竟为何离开故土,世道艰恶,父亲不在了,她一个人如何能护好自己,自己是她仅剩的依靠,却没能守在她身边。
阿玉一个人如何能支应门楣,她当然会想到来找自己。
可现在这么乱,苏州至京城一路,官道有山匪,河道有水匪,便是侥幸避过,一路若是生个病怎么办,她身子这么娇弱,风都不能多吹。
即便没有生病,行路的艰难也绝不是她能受得了的。
北上这一路温绰玉会遇上什么事,吃什么亏,受什么委屈,萧兰烬只是想想,就不啻油煎火燎,摧心折肝,早已失了平日里的冷漠克制。
想立刻守在她身边的念头能催得人发疯,连派人即刻去追查都不足够,他只想亲自循着踪迹去找到她,确定阿玉无恙才行。
萧兰烬已经顾不得其他,雪色衣衫消失在了欲穷楼上,不见了踪影。
月是满月,人待团圆。
山阁下的温绰玉浑然不知阁上就是心心念念找了许久的夫君。
但那一曲《玉楼春晓》同样勾起她的记忆,偏偏是这一首,为什么是这一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