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簇向来对经史子集,之乎者也不感兴趣,填饱了肚子,便呆坐在一旁,将自己当成一个合格的摆件。不论亭中其余人谈诗论经如何激烈,她都置若罔闻。
直至耳边传来一阵呼啸马蹄声。
她还未转头,便见对面坐着的小女娘已露出满面激动之色。
“是高将军,高将军怎到这里来了?”
江如簇急忙望去,果然见少年正从烈马上飞跃而下,带起的衣袂翩飞,只教席间几位女公子哑声低呼。
可江如簇的目光却越过少年,落在了随行而来的孙永盛身上。
只见孙永盛匆匆往这边瞧了一眼,朝少年抱拳,不知说了些什么,便疾步过来。
“女公子。”
孙永盛向亭中众人一揖,以眼神示意卉儿扶江如簇离亭。
紧接着,江如簇便听到少年及所带卫队身上战甲碰撞声音。
在少年对首座杜夫子抱拳揖首后,武英声音相继传来:“杜夫子,各位公子女公子。距离此处两里的村镇发现流寇踪迹,还请诸位公子女公子莫要在此处逗留,速速回城。”
江如簇本以为董七郎会紧随在她身后。
未曾想,她已上车半天,却未见董七郎人影。
她不由撩起车帘往外看,见少年正与董七郎对立而战,似是在说什么要紧事,时不时还可见董七郎朝少年揖首动作。
“孙公,究竟是何等样流寇这般猖狂,能引得高大人亲至?”
孙永盛面色有些许复杂:“是一伙常年在并州与长安境内流窜的贼匪流寇,高将军麾下有人看到,这伙贼匪中有一人,与当日在太原郡劫江家粮仓的首领长相有七八分相似。高将军担心他二人有亲属关系,唯恐其是冲女公子而来,便下令清查。”
江如簇震动不已。
又听孙永盛继续道:“这些贼匪流寇都是小事,哪里值得高将军亲至。”
“高将军是奉陛下旨,来接杜夫子入宫见驾的。”
说道这里,孙永盛话头突然一转。
“女公子还有心情关心这些。您可是忘了,您如今正在孝期,怎可与董大人这样毫无收敛的游山玩水。这要是给有心人传扬出去,朝中那些御史谏臣的唾沫星子能将您与董七郎淹死了。”
江如簇惊讶啊一声。
自粮仓事后与江家众人翻脸,她心中便再也未曾将江家人看作家人,尊礼守制也就不那样上心了。
今日之事,当真是她大意了。
车窗外孙永盛又连连道,好在如今已是晚秋,万华山又地处偏远,平日没几个人愿意来;再加上江如簇只一身素色装扮,行的又是听经论道之事。便是真的有御史参奏上朝堂,以董七郎口才,与董公在朝中威望,定也能圆过去。
“董大人也真是的。董家以书礼传家,他竟能连孝期规制都忘了,还带您到这里来。”
江如簇心虚不已。
此事哪里能怪董七郎,是她江家有孝要守,又不是董家。董七郎不记得也很正常。
此刻,她无比庆幸出门时未因一时心软,穿上卉儿挑选的那件亮色衣裙。
回到通道观,直至坐进厢房,江如簇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