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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脚(1 / 2)

夜枭愣神之际。

内间的人也乱了神,心疼地将人搂入怀里,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

“乖,难受就哭吧……”

堆积已久的情绪,在听到汪文及已死时,霎时爆发出来。

寄月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为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爹爹哭,还是在为她和阿娘哭?

父亲和父爱,以及对他的爱恨,就像一株枯萎的树,虽已无生机,但至少存在,然而在那一刹,这棵枯树也被连根拔起。

寄月心中空落落的。

唯有痛哭一场,方能宣泄。

外间的人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悄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屋里的哭声直到很久才渐渐停下,祁凌搂着人,身子紧绷成一根弦。

待寄月平复下来后,他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全身脱力,后背渗出冷汗。

“阿月,别怕,你还有我。”

寄月木然看着地面,平静下来后,她暂且将汪文及的事抛诸脑后。

该想想她和祁凌之间的事了。

她抹了把泪,刚从他怀里挣出来,又被带了回去。

祁凌一直凝神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收起悲伤,眼底恢复平静,就隐约意识到,她又要撇清关系了。

他先一步,扣住了她,“阿月,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觉。”

说罢抱着她,手在背上轻抚,哄睡小孩般,专心地哄起她。

寄月就那样任他抱着,不做抵抗,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祁凌,你我不是同路人,就算纠缠下去,也无法长久。”

“为何?”

祁凌喉头哽住了,“我的确并非良善之辈,可若你想,我也可以学着做个善人,同李祁愈一样的正人君子,只要你喜欢。”

“不,不是的。”寄月偏过头,淡道:“鞋子不合脚,再喜欢都是徒劳,即便削足适履对彼此也都是伤害。”

“合不合脚,我说了算。”

他不管不顾地收紧双臂,头埋下来。

“阿月,阿月姐姐。”他像从前一样,讨好地唤她姐姐。

“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去学,但求你别说推开就推开,我们从前不也相处得很好么?”

寄月重重叹了口气。

“不,从前我们一点也不好,我日日担惊受怕,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在外与哪些人打交道?不知道什么样的你才是真的你,会不会哪一天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更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话?你喜欢捉弄人心,总叫人猜不透……我无法信任你。”

“我不过是个安安分分,甚至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只想守着一方小屋一间铺子过活,倘若世界再大一些,我就无所适从。”

“在你身边,我总是会忐忑不安。”

每说完一句,她就泄了一分气,一段话说完,寄月已是疲惫不堪。

屋里,长久的沉默。

还未等祁凌表态,她又说:“祁凌,从前的爱恨一笔勾销,你放过我吧。”

祁凌没有回答,他的唇覆了上来,用了全部的力气,在她唇齿间辗转,并不想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

这是个凶狠又绝望的吻,他把一切都押在这个吻里,不管不顾。

整个人如同被囚住的烛龙,被困得不见天日,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没命地在铁笼中发疯似地四处撞。

寄月不作反抗,更不作回应。

一双眼呆滞地半阖着,思绪放空,累得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吻漫长得让人害怕。

如同凌迟处死。

祁凌最终停了下来,颓丧地抵着她的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寄月的眼睛动了动,眼里恢复了一丝生气,喃喃道:“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把你当成你哥哥,而你也带着报复你哥哥的意图,根本没有善始,如何善终?”

“那中间呢,分明也好过,我不信你没有对我动心过?”

他垂死挣扎。

寄月轻声道:“我是对你动心过。”

怎么可能没有动心?

她循规蹈矩,畏手畏脚地过了二十一年,骤然闯入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灵魂,张扬肆意,若即若离,叫人捉摸不透。

他帮她收拾心怀不轨的恶徒,带她纵马天地间,带她上高台揽月,领着她探索人间极乐……

让她知道原来不是忍气吞声就能顺遂太平,原来平淡的日子能如此惊心动魄。

原来男女之情,当真如戏文中那般缠绵悱恻。

让人时而悸动,时而伤怀,能把人变得柔软,也能让人被嫉妒、不安、怨恨、情l欲折磨得面目扭曲。

祁凌盯进她眼里。

“既然动过心,为何要走?”

因为承受不起。

寄月在心中无声地回答。

从前不知情之动人,知晓之时,她这根弦已无比脆弱,承受不了戏文一般的荡起伏的生活。“我们不能仅凭动心就过完一辈子,这世上不乏变成怨偶的有情人,我想要的,是安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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