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已久，再度在此漫步，已时过境迁，身边的人变了，码头换了样，连茫茫大江都淌过新的水流，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远处的青山。
两人一路无话，皆望着远方出神。
“寄月。”，“祁愈……”
他们不约而同地叫住对方。
若是往日，沈祁愈定会谦和地让她先说，可这一次他却笑道：“我先说。”
“好……”寄月垂下眼帘。
他停下步子，“这两个月里，我审慎地想过了，你我的婚事，还是作罢吧。”
“……什么？”她迷蒙地看他。
“寄月，你懂我心性抱负也知我品性，这让我受宠若惊，可我想要的不是一个挚友，而是一个妻子，对我有男女之爱的妻子。”
寄月不解。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喜欢沈祁愈的。
他温和，稳妥，宽和，能安抚她的不安，在他身边她很放心。
沈祁愈低头笑道：“大抵你自己也未曾留意过，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虽温柔但没有波澜，就连亲吻时心跳也很平稳，可我与你在一起时，从未有一刻能如你这般平静。”
他淡淡地苦笑了，“很显然，你心里没我，可能有点喜欢和欣赏，但远远不够，我想要一个爱我的妻子。”
未待寄月回应，他又说：“很多夫妻盲婚哑嫁，最后也相濡以沫了，可这不一样，我不希望你心里有别人时，还要怜悯我。”
“我没有怜悯你。”
寄月苍白地解释着，“我是认真的，想与你厮守下去。”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并且你也做得很好，可是寄月，我想要的，和你能给的并不一样，我们……”
他艰难地往下说，“……断了吧。”
寄月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他，“为何突然要在这时候说？”
沈祁愈淡然笑之，“本想回京再说，但你既然来了江州，不如趁早，拖下去对彼此都是耽误。”
“我也是在与你定亲之后才知道，春华骗了你，我虽不敢说能长寿，但也并非她所说的只剩几年，我并非朝不虑夕，往后也会有更心仪的女子，你不必为我考虑太多。”
“况且，临别那夜我说过，你我算是成过婚了，我已得到便不会再惦记着。”
寄月定定看着他，默不作声。
沈祁愈又说，“阿月，其实你和祁指挥使心中都有彼此，你也许看不清自己的心，但他却是真的待你一往情深。”
“我之所以能从贼寇中全身而退，是因他怕你伤心舍命救了我。”
“你说什么……”寄月嗫嚅着，“祁凌他舍……命救你？”
他为什么要为了她救沈祁愈？
什么叫舍命？
眼前的一切模糊了，喉咙像被堵住了，出声都很艰难：“他……可还活着？”
她连自己哭了都没发觉。
沈祁愈无奈地替她擦去泪，“那日他替我挡住贼寇，说不愿让你伤心，后来的事我便不知道了，北镇抚司的人封锁消息，外人无从得知，只能寄月你自己去找他了。”
那边官船准备好了，随行的侍从匆匆跑了过来，“大人，船要开了！”
沈祁愈突然用力拉过寄月，一个与他寻常作风大相径庭的吻落了下来。
凶狠，霸道，近乎啃咬，如落日前绚烂的余晖，竭尽全力要在天地间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