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弥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只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中。
过了片刻,他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放到一边,淡淡一颔首,“你说的对。我也只是随口一提。”
她松了口气。
她拿不准他的意图,但谨慎一点总没错。“迟钝”总好过自作多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接受和相信自己需要的就够了,这是梁荷对她言传身教的道理。
而现在她想从他身上获得的,就只有这种简单的快乐与满足感。
“我……我先去洗澡?”姜嘉弥眨了眨眼。
“你的衣服都在衣帽间。”周叙深替她推开浴室门,神色平常得仿佛刚才什么对话都没发生过,“我去隔壁。”
“好。”
姜嘉弥站在偌大的卧室中央,等他离开后后忍不住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铺着深灰色床单的大床上。
下一秒,她又飞快移开了眼,转身走入衣帽间。
墙上的衣柜里放着当季最新款的衣服和手袋,玻璃陈列台里是各色珠宝与配饰。
姜嘉弥又想到了刚才周叙深说的那句话。
——你是第一个。
“第一”这种词总有着俗套但有效的魅力,就像一块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糖,哪怕不吃下去,也会慢慢化在掌心。
……
没有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也没有随意敷衍地对待,这一晚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步骤不像是其他只为纾解自己的男女。
洗完澡从浴室出去后,周叙深甚至提前给她倒好了一杯温水。
潮热的水汽的确让人口干舌燥,也让人脸颊发烫。姜嘉弥乖乖捧着杯子喝了几口,以为接下来的一切也会和前两次差不多。
把杯子递回去时,她抬眸朝他笑了笑。
周叙深把水杯放到一边,垂着眸,手轻轻抚过她的嘴角。
一开始姜嘉弥以为是唇角有水渍,直到他又抚过鼻梁时才反应过来。
“妆我都洗掉了。”她说。
他“嗯”了一声,指腹下触及的肌.肤有着被濯洗后的湿润感,干净得透出一层浅浅的血色。
“躺上去吧。”
姜嘉弥一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让她心里有点不安。所以她没动,只是抬眸略带探究地看向他。
目光相触,周叙深神色微顿。
片刻后,他勾起唇角朝她安抚地笑了笑,低头温和地吻在她的眼角,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她心里一松,松开了攥着袖口的手。
这个吻一路慢条斯理地辗转到鼻尖与唇角,姜嘉弥以为接下来的事还会和前两次一样,直到唇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然后一切都变了味道。
这回周叙深比前两次都要沉默,像是为了刻意地掩盖某种情绪。他不再体贴温柔地询问,而是依照着从前试探出的底线,强势地更进一步,探索着承受范围的边界。
他张开手掐住她的脸颊,虎口抵住下巴,深.入的吻几乎要封锁所有汲取氧气的渠道,让她只能在亲吻的间隙呼吸。
床单与枕头上若有似无地带着他身上的味道,皂香、须后水,还有阴郁的香根草木质调男香,这一切诱她深陷,又在她坠落时重重托住她,堵住她的后路,让她退无可退。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他的耐心有多可怕。
从在喷泉边时纵容她玩闹,到一路散步似地走回来,再到临到床边还要给她一杯水,这些一步步地降低了她的戒心。
然而这些行为就像一头狼告诉一只羊:我一点也不急着吃掉你。
这当然只是个谎言。
姜嘉弥撑起手臂想往后退,却被他握住腰侧轻而易举地提了回来。
不得不说,周叙深很有做“老师”的天分。
他喜欢教导,喜欢掌握主导权,最重要的是,他有的是耐心陪她慢慢磨。
她终于明白了他那句“看来你想试试严厉的”是什么意思,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曾经展现出来的那些已经是他温柔而绅士的一面。
“喜欢咬人?”姜嘉弥听见他低笑。
她摇头。
“没关系,”长指抵在唇边,他嗓音里的笑意隐去,“咬吧。”
她还是摇头。
然而最后她还是张了嘴,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咬住他作为“报复”,就呜咽着哭了出来,半睁着眼不愿看他的模样看上去委委屈屈的,可怜至极。
周叙深垂眸盯着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她今天在周家时的模样。
那时他觉得自己虚伪至极。明明在乎,明明嫉妒,却因为没有立场与资格提及,只能伪装出一副有风度的做派。
所以他一时失了分寸带她回了家,还把这里的一切展示给她看——那些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为一个长期的同居对象准备的,而她甚至有可能不会在这里过夜。
额角青筋微微浮现,他漠然地勾了勾唇,俯.身将无助的她嵌入自己怀中,手臂肌.肉浮现出明显的线条与轮廓。
接着他低头吻住她,力道难得有了点狠意。
其实小姑娘一点也不傻,只是擅长装傻。
对此他心知肚明,却只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