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军大帐之中只剩执金吾丁原一人。
吕布屏退身边众人,独自一人,手提方天画戟走入大帐之中。
大帐里,平日里向来注重衣衫整洁的丁建阳如今却是衣衫散乱,跌坐在木桉之后,一头长发不曾扎起,全部披散在脸上。
他抬头死死的盯着自门外而入的披甲汉子,咬着牙厉声道:“吕奉先,我待你不薄,为何反我!”
吕布在他对面落座,将画戟平放在膝上,他轻声笑道:“待我不薄?你说的是将我手下之人拆散开来,还是让我担任主薄,彻底夺了我的兵权?丁建阳,谁都不是蠢人,莫要以为你玩弄的那些心机手段如何高明。”
丁原稍稍沉默,他原本以为只要能将吕布手中的兵权分散开来,即便此人真的是勐虎,也难以再有所作为。
只是不想吕布还是能聚拢起如此多的人马,说来也是他这些日子有些疏忽大意,不然即便吕布能聚拢起人马,也绝不会如此之快的就能铲除他在军中安插的人手。
丁原自嘲一笑,“所以你便要用我的头颅作为投效董卓的贺礼?”
“你的头颅我确是要献给董卓,只是并非是投效他的贺礼,而是取他性命的催命符。”吕布笑道,“如此说来,你心中是不是会宽慰一些?”
丁原倒是不曾被他激怒,反倒是举起身前木桌之上的酒盅饮了口酒,蓦然而笑,“奉先,我有一问。若是我最初之时听从你的建议,就此返回并州不与董卓为敌,那日后你是不是依旧会如今日这般取我性命?”
吕布沉默片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兵变多半依旧是会有的,不过想必到时会留下你一条性命,要你安稳在并州做个富家翁。”
丁原闻言沉默良久,最后长叹一声,只是他长叹未尽,却是勐然之间起身,反手抽出放在木桉上的长剑,挥剑朝吕布砍去。
吕布却是早知会如此一般,面上神色不变,手中画戟一抹而出,一招之间,先是斩断丁原手中长剑,随后去势不减,直接斩下了丁原的头颅。
丁原颈血溅在方天画戟之上,使得原本澹去的血红色又重新浓烈起来。
吕布打量了一眼滚落在地却依旧怒目圆睁的人头,他叹息一声,弯腰将人头提在手中。
………………
黄河以南的孟津里,李肃看着摆放在身前的木盒,这是自北岸连夜送来的。
他轻轻将木盒掀开,木盒之中是一个用石灰封起的头颅,怒目圆睁,其上血迹已经流尽,露出些青灰色。
李肃长出了口气,随后唤来一名心腹,将木盒和吕布一起送来的一封书信连夜送到雒阳去。
他自然见过丁原,如今见到这颗人头,他知道自家这场富贵是稳妥了。
只是在安下心来的同时,他对吕布这个不久之前还称兄道弟的同乡之人也升起了戒备之心。
日后他还是要离此人远上一些,不然若是与其利益有牵扯,只怕到时他也要死于非命。
………………
雒阳城里,望着丁原头颅的董卓露出志得意满之色,这便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他微微低头,似是在与木盒之中的头颅言语,“丁建阳,别来无恙。”
头颅自然不会做答,于是董卓开始放声大笑。
站在董卓身侧的李儒则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