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耶想跑,但不敢。
他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在这高地上不动,还能多活一会,一旦动了,高地下方百丈外,那个神祇般坐在马上的汉军主帅,会立即让人来杀了他们。
他们带来的五百蒲类兵,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萧耶身后,一众蒲类官员,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全身都在打颤。
他们的惊惧不单是因为汉军占了上风,还有战场上的情景。
浓稠的血,残肢,死去的尸体被马践踏……
之前被巨弩射中的尸体还有半截的,脏器流了一地。
浓重的血腥味,隔着里许远,萧耶等人都能闻到。
而这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蒲类人之前奉为无敌的匈奴部众,对他们的威慑力可想而知。
萧耶已经近乎绝望。
他看不出匈奴人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战场上,匈奴兵疯狂冲击霍去病所在位置,却难以寸进。
霍去病前方的汉军立如雄关,牢不可破,全面压制着匈奴兵的冲击。
“霍侯不打算亲自出手吗?”霍去病身后传来的声音。
白南妤戴着标志性的青铜面具,轻声询问。
“主帅不能轻易临阵,有些规矩是要守的,不然部众上行下效,次次冲阵如果都是将领在前,早晚会出大问题。若被敌人钻了空子,杀掉冲阵的主将,说不定就是一场大败。”
霍去病略作解释。
就在这时,有传讯兵过来,递给霍去病一片同心莲叶。
上边写着:匈奴后军高速逼近,我汉军张次公部,即将与对手接战。
显然,匈奴后军已收到消息,想来支援前军。
张次公的人马即将阻敌,和匈奴后军接战。
霍去病沉吟之时,却不想他身下的今安,似乎听懂了以后想上战场的机会不多,立即表达了不满。
突然,今安扬蹄飞奔,冲向战场。
它一边跑,一边斜着马眼往上挑,想看看霍去病阻不阻止它。
霍去病轻夹马腹,待要阻止今安,片刻后又松开了。
今安的战斗欲强烈,那就打一场!
猎杀敌将,会对匈奴部众造成严重的心里打击,更快结束战斗,去和张次公部汇合,杀溃匈奴后军!
今安仿佛体会到霍去病的心意,速度更快,直线冲向战场交手最激烈,匈奴大将拔列先所在位置。
砰砰砰!
临近战场边缘,今安忽然纵跃而起,天马行空。
它这一跳又高又远,居然跳过了最外围的汉军,从空中落下时,马蹄如电蹬在两个匈奴兵身上。
对方扬起的皮盾都被冲击炸开,翻身坠马。
今安的巨大吨位落地,遂又压死两匹对方的战马。
它的四蹄扎在地上,站的稳如山川。
下一刻,今安开始横冲直撞。
它身上的肌肉贲起,隐然有种血脉的力量被激发,皮毛表面变得坚硬如铁。
原来今安冲出来,是想展示给我看,它已变得更为强壮……霍去病感受了下今安全身铁石般的强硬程度。
此时,周围有两柄匈奴兵的战矛刺过来。
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一摆,两名匈奴兵仿佛被山洪爆发般的巨力灌入体内,全身爆起血雾,立时毙命。
霍去病的战戟绕身如青龙,策马前冲。戟锋起落,匈奴部众人头飞起,连兵刃都会被崩断。
倏忽间,霍去病已杀到匈奴中军阵前。
他隔空看向三十丈外,匈奴中军护持着的大将拔列先。
下一刻,战戟脱手投射,完全没有时间阻隔,便突兀出现在拔列先胸前。
拔列先身畔,一个极壮硕的匈奴兵,在霍去病做出投掷动作时,就横身跃起。
那是拔列先的亲兵,匈奴人中少有穿着铁甲防御自身的部众。
其挡在霸王戟前方,来不及做其他动作,即感觉一股力量轰入体内。
胸前的生铁甲,根本没有阻碍作用,就被战戟贯穿。
这一戟的力量,像一座大山被脱手投掷过来。
轰的一声,那匈奴兵胸腹处成片炸开。
拔列先得了稍许缓冲,竭尽全力抽刀劈出,却听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刀断折,胸前升起一块昏黄的祖骨,想以其演化的光芒护身。
但是那块祖骨也随之被裂穿。
拔列先狂喝道:“不……”
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胸口被戟锋穿透,胸腔裂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战场有着一刹那的安静。
霍去病这一戟无坚不摧,像是穿透了匈奴兵的意志,加快了他们的溃败。
稍远处的高地上,蒲类人呆看着汉军以半数人马,杀溃匈奴精锐。
时间不过是午后,交战不足两个时辰,匈奴如海潮般汹涌的队伍,便已溃败。
汉军开始绞杀匈奴溃兵。
围三留一。
汉军出现时,是从左右,前方杀出,唯独留下后路不堵。
有一条退路,当战局不利,匈奴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退走。
有退路在,会更快瓦解他们的战意。
复陆支,陈庆纵马去追想抽身撤走的溃兵。
而姚招等部众,攻势暴涨,愈发加紧杀敌。
最外围看护车弩等器械的汉军,却开始调整队列,做好了奔袭下一目标的作战准备。
河西之战,杀溃一路匈奴兵,不过是刚开始。
与此同时,蒲类人看见那个战神入世般,杀掉匈奴主将后从战场抽身回来的身影,往他们的位置看了一眼。
其身畔脸戴青铜面具的女子,遂在几个亲兵护持下,策骑往他们所在处接近。
刚才的被迫观战,已让蒲类众人心胆欲裂,甚至丧失了逃跑的勇气。
那女子在高地下驻马,萧耶等人旋即听到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送入他们耳中:
“霍侯让你等回去告诉你们的国主,两日内汉军会去接管蒲类。国主,贵族皆要贬为苦役,若说一个不字,蒲类将片瓦不存!”
那女子说完就走,又回到了汉军主将身边。
一个时辰后,汉军清扫战场,进行整备,追在溃逃撤离的匈奴兵身后,如潮水般远去。
他们身畔很快卷起一缕薄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场上以万计的尸体,血色刺目,像是在提醒着刚才的战斗有多惨烈。
高地上的蒲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全员跪伏在地,有的人泪流满面。
汉是要收服西域的人口、资源,用来增强国力。
这个时候若对蒲类杀戮太盛,会让西域其他国家的人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对汉吞并西域不利。
所以霍去病才决定暂留这些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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