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曾经抬手便可泽被天下的师姐在天光未明之时死战至身殒道消,散去一身灵力,她的遗泽化作那些小小的光苔,温柔地照亮了地底。
在那接踵而来、不曾给人喘息余地的绝望中,阿黎无数次地想过了死。但师姐临终前却告诉他,死亡,不过是将责任与重担转交给活着的人。
“所以……是我对不起你。以后,要留你一人走下去。”
师姐说,人的一生,都在负重前行。但有时,生命的分量太沉太重,重到曾经能摇撼山峦的少年,有朝一日竟无力再握住自己的剑柄。
——他想起自己的剑曾经斩断了五毂国国民最后一线生机,想起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去看剑上铭刻的年少的自己。
于是那柄与自己命魂相系的半身,便这样一点点地沾染了锈迹。
可是,可是——
“……不可饶恕。”
忍让不会得到宽恕,退怯更无法弥补,正如拂雪所说,这世上若还有什么能将化作灰烬的灵魂重新点燃,那必定是对这片大地的——愤怒。
滚落的汗珠溅落在拄地重剑的剑柄上:“我的剑,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