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江南正和父母嘱咐着一会儿要把重要证件收好,丢了很麻烦,周茜忽然带着另外两个文员特意绕路,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江南以为她只是像其他人一样来打个招呼,便很坦然地介绍了自己的父母,老俩口比较腼腆,但还是用家乡话夸了几个女孩一句,说大城市的姑娘打扮得真漂亮。江南翻译给她们听时,两个文员都开心地笑了。
打完招呼,周茜跟她们就走了。
走到电梯间里,周茜才不屑地扬起嘴角,说:“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方言,土了吧唧的,就她父母那穷酸样,岑总能看上她?估计还没说两句,就被吓跑了。更不要说结婚了,站在旁边都丢人。”
两个文员虽然觉得她说得有点过分,但也不无道理。
在她们看来,岑君和江南,简直像天上地下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傲娇矜贵,周身飘着仙气,不食人间烟火;一个朴素谦卑,生来就在泥土里,只能勤奋耕耘。
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停在了公司门口,岑君从驾驶座上下来了。他穿着休闲,像一个度假中的贵族青年,径直走过来,跟江爸江妈微笑着握了手。
江南有一秒的错愕,她往车上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也就是说,今天是岑君亲自招待她父母。
江爸见到面前一表人才的青年,十分惊艳,抓着江南的手问:“这是你说的同事,董事长的司机?”
江南点点头,心想幸好岑君听不懂,却发现岑君眼角微微颤了一下。
不过还好,岑君似乎并没有被她父母的外表吓到,也没有因为他们那难懂的方言而流露出任何不耐烦,反倒全程都是微笑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彬彬有礼。
江南有些感动,但还是紧张,于是又低声嘱咐了岑君几句,要他有什么不懂或者无法沟通的,就打自己电话,千万不要对她父母发脾气。
“实在不行的话,找个公园让他们自己逛逛就好了。”
“……放心吧,交给我。”
还有很多话想交待,但江南看了下手机,她跟企业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只好将父母送上了岑君的后座,然后自己打车走了。
这一天,注定是让人忐忑难安的一天。
江南中途不断发微信问岑君,情况怎么样,岑君却总是回复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而她父母连手机都没有,也无法了解详细的情况。
还好,她跟企业家的会谈比较顺利。对方派了个女代表过来,两人就捐款细节和拍摄宣传等环节进行了比较细致的沟通,一切谈妥之后,江南便跟对方约定了拍摄时间,打算明天再跟滇南那边的扶贫机构取得联系。
谈完之后,江南火速赶回公司门口,她猜岑君一定不耐烦了,而她父母跟陌生人待在一起想必也不太尽兴,不如让他们回来,接下来的行程她自己安排就好。
一个电话打给岑君,没想到那头还挺热闹,叽叽喳喳全是人声。
“你们在哪呢?可以让我父母接电话吗?”江南不放心地问。
“好,你等等。”岑君将手机递了出去。
很快,江爸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喂,我们在农博会呢,一会儿再说吧,现在没空!”
然后,江南就被无情挂断了电话。
她这下放心了,父母不仅玩得开心,似乎还嫌她碍事呢。
两个小时之后,岑君开车将她父母送回来了。他亲自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搀扶他们走出来,全程礼貌微笑,毕竟还从后备箱里提出两袋农产品,显然是刚刚在农博会上买的。
江南看到父母眼角笑出的鱼尾纹,心里暖暖的,将在老家准备的礼物递到了他手里。
“这是什么?”
“岖州山里的银针,一年就这么一点儿,我找人求来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岑君捧在手上,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包装,看出是她手工制作的,小心地用两只手护着,点头道:“我会省着喝。”
“嗯。”江南脸红地笑了一下,看到父母投过来的探究的视线,赶紧挥挥手让他走了。
岑君看出了她的羞涩,跟江爸江妈点点头,礼貌告辞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不断有下班的同事从门口经过,皆是一脸好奇的表情,还没见过岑总这么谨慎乖巧的样子,跟见家长似的。
等岑君走了,江南才把她父母带去了公司附近的川菜馆里,问他们一天的情况。
江爸江妈好像还不饿,说中午吃的很好,现在都还没消化呢。
他们对岑君是赞不绝口,说这个小伙子特别细心,全程都安排得很好,带他们去了坛城有名的几个景点,进去也不用排队,直接走了vip通道。然后又去了老人家喜欢的农博会,特别热闹,农产品也琳琅满目,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中午还吃了坛城著名的烤鸭,午饭后又带他们去江边散步,给他们介绍了不少坛城的特色文化。
江南有些不敢置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又不会说普通话,怎么沟通?”
江妈听到她这么说,比她还懵,反问她:“这小伙子不是岖州人?他的岖州话说得可好了,我还以为他至少在岖州住过十年以上呢……”
“?”江南直接呆住了。
岑君竟然会说岖州话!怎么可能?!
这可不是英文法语德语,哪里都能学的,这是岖州话啊!
把父母带回公寓里,安顿好他们之后,江南坐在舒适整洁的客厅里,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绚烂的都市夜景,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满脑子都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