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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1 / 2)

陈慬倒下去的时候,方思宁着实吓着了。她接他在怀,却无力负担他的重量,只能维持着跪姿,勉强支撑住他。

怀里的人又湿又冷,唯有落在她颈侧的呼吸里带着些许微温。她焦急地唤了他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是迷烟未清?还是心脉旧伤?或者说,两者皆有?

她不免害怕起来,高声叫人。

一时间,全府惊动。

元祎是最先来的,看过陈慬的情况后,她一边安慰方思宁,一边吩咐打水清理,又着人将他抬上了床榻。不多时,大夫请到。一番诊治,所幸并无大碍,喂过药便平稳下来。

折腾到二更天,众人散去,但方思宁却怎么也无法放心。

她坐在床沿,静静守着。

药效之下,他睡得尚算安稳,只是眉宇间还敛着几分苦楚,惹人担忧。

对敌之时何等强悍,方才偏又那般脆弱。方思宁从未见过一个人如他这般矛盾。聪慧与钝拙、顽固与顺从,诸多对立糅杂一身,执拗得令人苦恼。

可她,或许并没有恼他的资格……

有些事情,是她不愿承认。真情挚爱,逢场作戏,只任由混淆。种种恩宠,落于旁人口中,不过应了“风流”二字。

但若这就是他说“止步于此”的理由,他又为何愿意赌上性命成全她的不放手呢?仅仅是因为忠诚么?

她之前的问题,他并未回答。而“想不想留在我身边”这个说法,终是太过含糊暧昧。她真正该问的,应该是……

一念悸动,令她没来由地胆怯。但到今日,有份执着却胜过了胆怯——她唯独不愿失去他。

如此,大彻大悟。

她笑叹一声,伸手覆上他的心口,说出了她真正想问的话:

“你喜欢我,对吗?”

静默之中,掌下的心跳声声坚定,如似回答……

……

……

昏沉之中,陈慬只觉有许许多多的声音环绕在周围,只是听不真切。不知过了多久,声音一个个地消失,只余下了雨声。

淅淅沥沥、潇潇飒飒,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待到天色放亮,雨渐渐停了。檐上积水悠悠坠下,轻轻叩响在石阶上。他在滴水声中醒来,神思微微有些恍惚。

身在的地方并不陌生,是方思宁房间的外室。他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衣服已经换过,手腕的伤口也包扎妥当。只是心口尚有隐痛,四肢也还酸乏。他醒了醒神,强撑着坐了起来,而后便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依稀记得昨夜的事,不禁惊慌起来。

在主人面前失去意识已是不敬,更不说他身为护卫,却睡了这么久,甚至没能察觉主人的行动……

他挣扎着起了身,刚下床,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方思宁带着满面笑容走进屋内。一见到他,她似是一惊,随即飞快地转过身,挡住了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她从婢女手中拿过食案,道了句:“没你事了,下去吧。”

婢女自无二话,抿着笑行礼告退。

方思宁关上房门,转回身时,就见陈慬已低头跪好。

“我说你这个人啊,不好好躺着,跪什么跪?”方思宁打断他的请安,快步走了过去,嗔道,“还敢说什么伤已经好了。知道昨晚你突然倒下,害全府上下折腾了多久么?”

陈慬愈发忐忑,忙叩首请罪:“属下无能……”

方思宁才不听这些,她放下食案,拉着他起了身。她将人推回了床榻上,自己在床沿坐下,拉过丝衾替他盖上,又掖紧了被角。

如此情势下,陈慬躺下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只能维持着半卧的姿势,怯怯望着她。

方思宁见状,笑出了声来。

同室起居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凌乱”的模样:寝衣穿得松垮、发鬓也是散乱,一贯的平静泰然被局促和惶惑取代。就是此刻,她这位向来端正齐整、无懈可击的暗卫首领,全身上下尽是破绽。

她顿生坏心,张口就道:“真是的,你那身暗卫服也太难脱了,光是解腰带就费了我半日功夫。”

此话一出,他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压低了脑袋:“劳郡主费心,属下罪该万死。”

眼见他的耳尖染上了红色,方思宁心情大好。

“行啦,逗你的。不过那衣服难脱是真的,还是喊了你院里的人来才顺利换了。”她敛了戏谑,端过食案上的汤药,递到他面前,“喝药。”

他答应一声,双手接过了药碗。汤药金澄,漾出浓郁的人参香气。如此贵重的药材,浪费在他身上已足有一月,如今,还要继续么?他心思一滞,捧着汤药迟迟不动。

方思宁多少也明白他的顾虑,但她并不催他,只道:“烫啊?那我给你吹吹。”

言语间,她扶住他的手腕,倾身凑了过去。吹落的气息分外温柔,在药汤上拂起一片涟漪。

贴近的距离下,她的长睫根根分明,随腾起的热气轻轻颤动。他不能退避,只得偏开视线,强令自己镇定。

片刻之后,她头一低,就着碗沿轻啜了一口,旋即抬眸望向他,笑道:“不烫了,快喝吧。”

他恍然回神,掩却闪烁的眸光,轻声道:“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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