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白心里一惊,未想到,何定贤竟然向海关下刀,何定贤却慢条斯理,不徐不疾的道:“海关署本身就是港岛最大的走私集团,不仅收洋行的钱,照样收华人的钱。”
“你作为警队反贪污室总督察,如果意外撞见警队贪污的线索,顺藤摸瓜,一定就能见到海关身上对不对?”
“葛sir,这是你的能力!”
警队贪污的线索满大街都是,正如海关署人人都包庇走私一样,而海关署收取走私商人的黑钱,就像警队在街上吃一碗免费的车仔面一样,习以为常,同吃饭喝水般自然,并且是在职责之内的现场收费,在规费上面是不会体现出来的。
反贪污室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装模作样查几件贪污案交查,警队上头再问责几位底层警员,组长,一切都像提前写好的剧本。
但是葛白心里极有顾虑,忍不住道:“反贪污室只对警队贪污行为负责,无权处理海关,惩戒署等部门,何sir,你是要我犯错误啊!”
何定贤却道:“怕乜?理由我都帮伱想好了,查警队嘛.不小心牵连到海关身上,到时候,把案件递交给上级部门,由总督府的大佬做决定就好。”
“我们只需要给海关施压,何况,你马上就要离开反贪污室,最后踩一点点线很过份吗?”
“我同你的感情,不值得你帮我这么一把吗!”何定贤点起支烟,说完话后,静静抽着。
葛白心里颇有犹豫,倒不是害怕海关署,毕竟,作为全港目前唯一的反贪污部门,反贪污室要是有线索的话,情理之中都可以查一查别的部门。
这也是上回海关能够忍气吞声的原因。
警队作为港岛最大纪律部门,拥有最强武装力量,各类科室越多,本身就代表权力越大,港岛要不是一开始都把大部分治安权集合在警队身上,后来也不用成立单独的ICAC。
更不会改组警队,单独设立水警区,在体制上把陆警、水警、反贪给分开。
这种大部分集权体制好用是好用,极度适合初期殖民,只是一旦出现贪污行为,很容易形成塌方式犯罪,俗称蛇鼠一窝。
葛白真正犹豫的地方在于,帮华警一起阴海关,让他有种当鬼奸的感觉,说到底海关也是鬼佬啊!
可何定贤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在何定贤的蛊惑之下,葛白不好找理由拒绝,只得推脱道:“还是太冒险了,我不想因为几万港币的货,影响到后来升迁。”
“何sir,也就区区一点点货钱,犯不着吧?”
何定贤当即反驳:“怎么会是货的问题呢?这是警队颜面的问题,出来混,什么最重要,面子最重要!”
“何况,警队内部定好的调职安排,凭借葛sir的人脉,岂是区区海关署可以影响的,如果葛sir不帮忙的话,将来我的货被越扣越多,真的就没余力给你送特产了。”
“你也不想在财务科里算账,算来算去,口袋空空吧?”
葛白作为一个大贪污犯,骨子里就爱钱,听见有人拿钱要挟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畏惧,软肋给人掐住,当即把心一狠,出声道:“行!”
“看在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一把我帮你。”
何定贤顿时面露笑容,上前拍拍葛sir的肩膀,开心道:“我就知道,没交错你这位朋友!”
全港鬼佬里,就葛白最可爱,为乜?
因为别人收钱真办事嘛!
而且只认钱,不认国籍。
这种在世界上当然不少,各个国家都有族奸,在殖民地更多,但大小合适,位置合适,关系又好的就剩下葛白一个。
“要办案的事情,提前通知我。”葛白见他要出门离开,连忙起身相送,若非他调任财务科油水不够,害怕未来缺少资金运作个好位置,这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一定,一定。”何定贤满口答应。
想要找到水警署包庇走私,贪污受贿的证据很简单,关键是有没有人敢查。
两天后。
荃湾码头。
一批载满电器的货轮靠岸,几位穿着制服的海关员打开手电筒,立即靠上前去:“哪间商号的?”
本来海关在野码头查到货轮,第一动作应该马上制服船员,登船搜查,再上级海关,把走私货物全部扣下,之后把违禁品查抄,再让合法商品补缴关税。
现在三名海关员就像到酒楼喝茶一样,叼着香烟,语气满不在乎。
船上货主立即上前,递上香烟,殷勤的道:“各位阿sir,船上是大西洋商行的货物,麻烦同长官打个招呼,给一点时间卸货。”
货主竟然是位鬼佬。
三名关员各自收下一盒香烟,其中一人催促道:“快点卸,我现在去通知长官。”
“多谢阿sir。”鬼佬货主摆平关员,回头向船主打出一个手势,立即有人下船找到在岸上等工的社团头目,一班劳工立即骂骂咧咧的起身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