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后厨,他才发现,这家糖水铺的后厨,单独辟了一间小屋,两头不接,还搞了专门的隔音板。
方姨招呼完客人回来,笑着问他:“是小展叫你过来的吧?”
“嗯。”苏韫亭点头。
“你去里边等着吧,我一个人忙,你吃晚饭了吗?”方姨问。
苏韫亭摇头,“没,刚才喝了点酒。”
“你去里面坐着,我给你熬南瓜酒酿小圆子,又甜又糯又补血。”方姨说着,去开火,放了南瓜去熬。
苏韫亭凑过去帮忙,“那个,方姨……我和秦老师四十分钟前说好过来等他的,等会儿秦老师过来,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才过来。”
方姨笑,“我不说,我不说。亭亭,你喜不喜欢小展啊?”
“啊?”
苏韫亭手一抖,小圆子顿时滚下去几个,他赶紧弯腰去捡,“嗯……秦老师很厉害,教学严谨……学生们应该都喜欢他。”
方姨接过苏韫亭递过来的五彩斑斓的小圆子,边往锅里加,边笑着摇头,“我不是说那些学生,我是说你。”
“我也喜欢秦老师。”苏韫亭立刻道。
两个大男人喜欢来喜欢去的,这画面很难想象啊。
苏韫亭试着设想了下和秦展彼此喜欢的场景……
单论颜值长相,那站在一起画面还是非常和谐美好甚至能吸引百分百回头率的,但要是依偎在一起互诉爱意……
苏韫亭猛地打个冷颤,迅速制止大脑对画面的继续构建。
“小展是个好孩子,他替我男人和儿子都挡过枪的。”方姨搅着锅里浮起来的小圆子,絮絮叨叨,“我就想着,我死之前,能看到小展成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就没遗憾了。”
苏韫亭额头掉下串黑线,心说就秦老师那不近女色的模样,我真怕方姨你要带着遗憾走。
“深夏没有配得上秦老师的姑娘么?”
方姨把小圆子盛出来,递给他,“什么姑娘哟,我们小展啊,他喜欢……”
“方姨。”秦展挑帘而入。
方姨抬头,“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去里边说,去吧去吧,边吃边说。”
苏韫亭和秦展就被方姨推搡着进了有隔音板的里间,然后门砰的被方姨关上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
沉默半天,苏韫亭瞟秦展侧颈一眼,血已经止住了,看上去应该是做了应急处理,包着层纱布,胶带贴的非常规整,和秦展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还疼吗?”
苏韫亭没话找话。
“你咬的时候,想过我疼吗?”
明明电话里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有在生气,这会儿见了面,反倒听着气的难受。
“我……”
“胡郑楠如果是他杀,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秦展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不到。”苏韫亭蹙眉,“我们在他身上根本没审出什么东西,唯一一条线索只有曹华。”
“但是曹华死了,被你当场击毙在银行。”秦展说。
“是。”苏韫亭眉头蹙的更紧了,“所以我才想不到。曹华这条线死无对证,胡郑楠不松口,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接触潘五,杀他的人会是潘五吗?作案动机不够。”
“你不是要见郑宗粤吗?”秦展不徐不慢的坐下,“先吃饭,吃完饭,回局里。”
“算公务还是?”苏韫亭没忘记秦展晾他的事,开口问道。
“算公务。”秦展搅着糖水,眼皮都没抬,“但我需要理由。”
“还记得五年前,我申请调离松远公安局的事吗?”
“当然记得。”秦展语气很烂。
五年前苏韫亭私自调离松远没有通知他这件事,什么时候提起来,都能让他气到不行。
“当时案件破获之后,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太顺了,一切都太顺了,就好像有人将一个一个线索放在我们面前,他们给我们什么线索,我们就去查什么线索。直到那次,查到化工厂有个完整的解剖实验室,出警十几个人去,全部被炸死在里面,苏让发现一切追捕都是被刻意引导的,事出紧急她怕原地等支援会错过抓捕机会让犯罪团伙逃走,便秘密跟踪,被发现之后就……”
“但她还是给我留下个线索。”苏韫亭海塞两口小圆子,压下颤抖的嗓音,“就是郑宗粤,杀|人|解|剖案的操刀手郑宗粤,他参与了每一起人体解剖,是案子的关节人物,从他嘴里一定能套出东西,我查到他逃到行台底下的一个落后村子。那会儿不能确定查到的信息是不是准确的,才申请调到行台去密切追查。”
“后来呢?”
“后来,我确认无误,准备上报申请抓捕的时候,他就凭空消失了。”苏韫亭说,“我以为他被灭口了。”
“没想到他还活着,活的好好地,现在仍旧是解剖案的操刀手。”秦展冷着脸,语气依然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背后,一定能查出关系网。”苏韫亭咬牙。
秦展用勺子敲敲碗沿,“我赞成你说的,但是不能让你直接去审问他。”
“我知道。”苏韫亭起身,碗里的酒酿圆子几乎没怎么动,“先让高副和向晨他们审,我就在隔壁房间听。”
秦展看着他碗里剩的酒酿圆子,“吃完。”语气不容反驳。
苏韫亭无奈,只好重新坐下,一勺一勺往嘴里填,每个小圆子在嘴里逗留不过两秒,每咽一次,喉结就滚动一下。
秦展盯着他,看着那两片薄唇一张一合,一滴糖水挂在苏韫亭嘴角,又顺着再次填进嘴里的勺子从唇缝抿进去,空气几乎凝固住了。
几次下来,秦展终于没忍住开口,“苏队。”
“嗯?”
秦展正襟危坐:“吃一碗酒酿小圆子,用不了五分钟,不用这么急。”
苏韫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