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狞笑一声:“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我……”
郑曲尺赶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又拿起剑去捅人,她一头是汗的劝道:“他不说了,他不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大哥啊,眼下都什么时局了,哪还有时间搁这吵嘴。
宇文晟动作一僵,他偏过头来看向她,努力审视着她眼底的真实情绪。
之前她抓住他那一次,他可以认为她只是一时情急,没有多加思虑,可现在呢?
她与他这样亲近,若当真信了公输即若的挑拨,对他心存芥蒂与厌弃,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自然靠近的表现了?
半晌后,他终于确定她并没有被公输即若的话影响,他这才一扫眉宇之笼罩的郁森阴鹜。
他依旧是在笑着,可与之前那一副阴森鬼笑不同,此刻当真是人生得意,如沐春风。
“好,听你的。”
锯子这下算是看到了什么叫两极化,在他们面前就跟嗜血的疯狗,逮着人就朝死里咬,可到了郑曲尺面前,那就跟套了绳的家宠,一脸温驯无害。
“主上,她……是当初那个桑瑄青吗?”锯子小声问道。
锯子从没见过“桑瑄青”的真面目,只见之前又黑又瘦的小子,现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霁春匠工会”上,他在外办事,也没有跟在公输即若的身边,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女装又没有易容的郑曲尺。
咳咳……公输即若整个肺腑都揪纠成一团,他喉间苦涩泛腥,喘着气问她:“阿青,你当真要跟他走?”
郑曲尺扭过头,见公输即若执拗要答案的眼神,她点头道:“是,我是一定要回邺国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哪怕你们根本没命回到邺国?”公输即若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说气话,倒像是知道些什么而在警示她回头。
郑曲尺:“……”不是,你若再这样动摇我的决心,小心我当场就去投奔你哦。
她的叛敌之心刚长出一点苗头,只见下一瞬,“咻”地一声凌厉风气从她眼前射出,若非锯子及时将厚重的身子挡在公输即若面前,这一刻公输即若铁定就已经被宇文晟一剑穿顶了。
“……”郑曲尺默默咽下一口唾沫。
她……她好像之前就说过了吧,人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她这人向来正真可靠,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锯子那一身的键子肉非同一般,这一剑只入了一个尖头,就被卡住了,血虽然流了不少,但到底没有完全穿胸而过。
现在锯子也是一只手被废掉了,左胸也被捅了一个剑窟窿,跟他主上的伤残程度也是不相上下了。
剩余的公输家卫队全都张开双臂护挡在前,严正以待,可那紧张又瞪大眼睛的模样,就像随时会被老鹰给叼食的小鸡崽,完全没有威胁性。
就眼下这局势,哪怕后面会发生什么不可估计的危险,她也不能再表现出一丝犹豫了,她严肃道:“公输大家,你别劝我了,我岂是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她说完,转头就对宇文晟快速说道:“事不宜迟了,我们坐盘龙马车走,我将它带出来了。”
似乎十分满意郑曲尺此刻“坚定”的态度,宇文晟脸上温柔嗜杀的表情,只剩温柔了:“还是夫人考虑得周道。”
阿呸,谁是你夫人,你这个大骗子,敢怒不敢言的怂郑心中哼哼地腹诽,面上却干笑一声。
“马车在哪?”
“我来指路。”
“阿青!”公输即若在她身后再次喊她,他明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连站着都是靠别人在支撑,却还是声嘶大喊着想要留下她。
可郑曲尺却正死命拽着宇文晟朝前走,并没有回头。
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公输即若你就不能学会忍一时天高地阔,好好地活着吗?
公输即若眼眶红了一圈,脸色却惨白得吓人。
“阿青,你说过,你会跟我一起回北渊的,我当时信了你,我以后也会一直相信……终有一天,我绝对会带你一起回北渊。”
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可那里面饱含的某种刻骨情绪,却叫郑曲尺一阵头皮发麻,她咬了咬下唇,却始终没有回过他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