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姜扶光的人,包括我自己。”顾嘉彦眼里流出泪来,嗓音嘶哑,刀刃贴着薄薄的皮肉,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割破他的喉管。
只要微微用力……
只要微微……
用力!
“嘉彦,快住手,”顾相盯着嘉彦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不由大惊失色,“他是你哥,”
他脑袋阵阵发晕。
万万没有想到兄友弟恭的二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走到如今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局面。
真是造孽啊!
顾玉珩面露惊恐:“嘉彦,你疯了!”
顾相语带哀求:“嘉彦,快放开你哥……”
“啊……”顾嘉彦全身发抖,握刀的手,也开始发颤,他双眼赤红,大吼一声,猛然挑起长刀。
顾玉珩骇然欲绝,猛然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惨叫,一缕发丝被长刀挑断,落在地上,顾玉珩惊吓过度,身体阵阵发软,砰一声,倒在地上,宛如一瘫烂泥。
他还活着。
他没事。
顾嘉彦举刀相向,赤红的目光豁然看向父亲:“姜景璋要逼宫造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父亲有什么好犹豫的?您是丞相,在朝中一呼百应,只要您站出来反对,姜景璋根本没有机会造反,可您纵容顾玉珩助纣为虐,祸乱朝政,莫非还真相信了顾玉珩的鬼话,想要插手宫闱争斗?父亲您可还记得,您是中立派?”
顶着儿子锐利的双眼,顾相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他忍不住别开眼睛:“嘉彦你已经长大了,身上也背负了责任与担当,你当明白,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你……”
“不要再拿这一套来教训我,”顾嘉彦激动的打断他的话,语气里透了几分失望,“我早该知道的,温亦谦说得对,咱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全是一群蝇营狗苟,自私自利的人,只知道玩弄权术,如何为家族谋好处,是一群踩在百姓身上,趴在陛下身上的吸血蛆。”
“真是恶心透顶。”
“住口。”顾相勃然大怒。
顾嘉彦似哭似笑,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这一刻塌下了腰杆:“父亲这是恼羞成怒?您表面上犹豫不决,其实心里是认同顾玉珩的鬼话的吧,真可笑,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顾相蹙眉:“你给我回到房间去,这段时间哪儿也不准去。”
顾嘉彦放下手中的刀,慢慢退出了书房,廊下黯淡的烛光笼在他身上,黑色的氅衣被风吹得翻飞不止。
他深深地看了顾相一眼,就在顾相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屈服时,他身如疾电,向院外跑去。。
“拦住他,”顾玉珩追到门外,大吼一声,“别让他跑了。”
几个护卫冲出来,飞扑上前,拦住了顾嘉彦,顾嘉彦双目赤红,撞上了护卫,护卫担心伤了他,连连后撤,却被他一把夺了手中的长刀,一刀捅了一个对穿。
是真的下死手了。
顾玉珩冷笑一声:“你想去长公府报信,我告诉你,一切都已经晚了,长公主就算知道了姜景璋逼宫造反一事,她也调不到任何兵马,这是一场针对太尉府,针对皇权,持续了整整三十多年的阴谋,从先皇后开始的。”
顾嘉彦自嘲一笑,早在听到姜景璋要逼宫造反时,他就应该悄无声息地离开,去向姜扶光报信,而不是对父亲还存有一丝希望,天真愚蠢地认为,父亲的心中还是存了大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