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可当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感情后,一切突然就风轻云淡,他脱离了她幻想出来的影子,所有的期待也跟着失去了光彩。
江沼将整张脸埋进了臂弯里,满头的青丝从她的肩头倾斜而下,灯火下,她蜷缩起来的身子,柔美又凄凉。
素云瞧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行,咱不去求人,咱们明儿就去芙蓉城。”
**************************
夜幕里的星散灯火,半夜才灭了光。
向晓素云掀帘,片片雪花迎面扑来,昨日停了一夜的雪,这会子又飘上了。
江沼跟着起身,到了门前又回了头。
珠帘后香炉里的烟雾寥寥,一切都与平日里无异,江沼转过身,一头扎进了雪地里,今日走后,估计就得等到来年翻了春。
江沼没去同谁辞别,江老夫人那里没敢去,怕惹祖母失望,二少爷那里更不敢去,怕他护短,跑去祖母跟前闹。
然而到了门前,却看到了大伯母吴氏和二姐姐撑伞立在马车旁。
吴氏瞧见素云手里的那包袱时,脸色就变了,“我的姑奶奶,你可是想好了?”
江沼点了点头。
吴氏当着江沼的面,急得脚步打转,“姑娘,你可知你今年多大了?”
江沼垂目,自己的年龄,她自己岂能不知。
“十七。”那纸婚约从她落地时就有了,然而,十七年了,也没将自己嫁进东宫,江沼以往不明白,现在知道了,因为太子不想娶,婚事一退,先不论名声的好坏,就她如今的年纪,也不占半点优势。
吴氏担心的就是这个。
宰相府的姑娘,倒不至于说嫁不出去,可往后再议亲,这条件就得大打折扣,就算议来的婚事再满意,又怎能比得过东宫。
吴氏苦口婆心地劝她,“皇后娘娘之前就说过,只认你一个儿媳妇,那林家表姑娘虽说也是皇后的表亲,但也压不过你和太子有婚约在先,待日后你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她最多也就是个侧妃,在你之下,你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同她去计较。”
外头的那些传言,江家的人都听说了,吴氏也知道,说是江沼打了太子的表妹,太子护短,才要退了这婚。
谁不气,吴氏也气。
但往长远了想,这口气得吞了,换个想法,谁家没个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太子,“听伯母的,先忍了这口气,去娘娘跟前掉几滴眼泪,娘娘定是心痛你的。”
吴氏掏心掏肺地相劝,江沼却没动摇。
江沼将手里的油纸伞往上移了移,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眸子,“伯母曾对沼儿说过,用眼泪换来的东西,最不牢靠。”
轻飘飘地一句话,顿时堵住了吴氏的满腹叨叨,吴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再劝。
“四妹妹。”江二姑娘上前一步,揽了江沼入怀,她知道江沼很喜欢太子,往儿个逮到她,动不动就是太子长太子短的。
那般心心念念着一个人,到头来,却被退了婚。
从万寿观回来,江沼就将自个儿锁住了,她去找过几回,都没能进得去,过了一夜,原本想劝她的话,就变了个样。
“是他眼瞎。”
二姑娘一说完,吴氏就惊慌地看了一眼周围,回头斥了一声二姑娘江燃,“你这嘴怎就没个把门的,那可是太子。”
江燃却没收敛,松开了江沼,憋着笑说道,“瞧吧,连娘都知道眼瞎的那人,是太子。”
“你个死丫头。”吴氏没好气地瞪了江燃。
这一闹,江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星半点的笑容,“二姐姐,好生照看祖母。”
江燃说省得,“屋里这么多人,不用你操心,知道你会走,我替你多备了一辆马车。”
江沼跨过门槛一瞧,这哪只多了一辆马车,江燃连厨子都给她备好了。
“遇上大雪天,这路上恐怕得走一个月,中途要是没个落脚的店,总不能饿着肚子,该备上的昨儿夜里我都替你备好了。”江燃挽着她胳膊,送她上了马车,“芙蓉城里的水土养人,出俊男美人,说不定妹妹这一去,就能寻位如意郎君回来呢。”
江燃也就是对江沼说宽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