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傍晚时歇在了驿站。
昨儿连夜赶路,江沼早早地就让张叔一行人去歇息,下雪天再加上年关节,驿站的人并不多。
此时天边还余有一幕蓝,江沼撑开了房里的百格窗。
大雪天,人坐在屋里时便觉得外头定是冻人的很,殊不知人一旦走在路上,心境开阔了,没觉得冷,反而越活越松快。
江沼倚在窗户前,任由凉风拂面,发丝吹散在她的脸庞,客栈的院子里栽了几株红梅,映在雪地里分外精神,江沼斜着身子,目光散漫,几缕散落的发丝随风佛面,美的出尘脱俗,周身都散发出了惊艳。
底下突然响起了一阵动静,随后进来了几人。
天幕的余晖撒在那人身上,白月色的袍子裹身,品貌非凡,气质高贵,神色中却又带了几丝放荡不羁。
江沼望过去,愣了愣。
阁楼的厢房边上挂满了红灯笼,同样也映出了江沼的脸,那人不经意地抬头,四目相对,停了几息。
江沼跟前的那扇“啪”地一声便落了下来,窗户落下后,江沼还心有余悸,她竟从那人身上,瞧出了陈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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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底下那公子的目光,却没能收回去,痴傻地愣了好一阵,才僵硬地回头,问向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你刚才说什么?”
“属下说,王公子前儿去了一趟百花楼,说是对秦姑娘一见钟情。”
公子的一双眼睛里突然透出了光彩——对,就是一见钟情。
“王爷,太子已经从江城出发,可不能再耽搁了。”身后的老臣看不下去,出声催道。
那公子,正是瑞王陈誉,老臣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芙蓉城是王爷的封地,出了灾情,理应王爷来应对才对。
王爷竟是一封折子,直接将太子叫了过来。
说他没那个本事,谁信?
刚到芙蓉城时,满城土匪横行,乱的跟战场似的,瑞王花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恢复了芙蓉城里的太平。
硬是让土匪头子跪在他面前喊爷。
也曾为了吃上江陵的桃,费尽心思地让人从江陵挖了桃树,连带着江陵的土一块儿运到了他的封地。
他什么办法想不到?一场雪灾他要是上心,岂能搞不定,不过就是想赖着太子殿下,自个儿过他的潇洒日子。瑞王被叨叨地不耐烦,转过身前,又看了一眼那窗口。
走出去后,又附耳对刚才那侍卫说道,“替本王盯着,本王回来要看到美人儿。”
老臣脸色都绿了,叹了一口长气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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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张叔进来敲门,说天气凉,刘嫂子炖了羊肉汤锅,姑娘要是想下楼,就去楼下吃一口热乎的,怕端上来凉了不说,屋里的味儿还散不出去。
驿站没什么人,大雪天物资紧缺,食材也缺,出发前,二姑娘江燃补给江沼的那一辆马车,算是派上了用场。
江沼下了楼。
刚到大堂,便在门口看到了那日在江陵码头,替江家出气的宁公子,素云一眼就认出了他,江沼还是头一回见到本人。
那几日宁公子虽与江沼同乘一条船,奈何江沼晕船,一直卧床不起,并未碰面,下船后又撞见了陈温,若不是此时相遇,素云唤了那公子,江沼都忘记了这人。
“江姑娘。”宁公子对着江沼拱手作了揖,“那日的借船之恩,在下还未曾向姑娘当面道谢,是在下失礼。”
江沼说不必客气,“公子为江家说理,我也还未曾言谢呢。”
寒暄了几句,宁公子突然说道,“沈府老夫人若是见到姑娘,想必定会开心。”
江沼愣了愣,“公子认得外祖母?”
宁公子点了点头,“早前去沈府做客时,听老夫人提起过姑娘,在下听得出来,语气中甚是挂记姑娘。”
江沼问他,“公子是?”
宁公子双手搭在身前,面含微笑地说道,“沈家三娘子是在下的母亲,沈家老夫人也正是在下的外祖母。”
江沼惊愕地看着他,叫了一声,“表哥?”
“时隔多年,没成想表妹竟是认不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