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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归家(2 / 2)

峦和娇娇都感兴趣的随他去了,秦鱼却留了下来。

秦大母见秦鱼留下来,就招手让他坐过来,拉着他的小手,亲昵的问他:“我的小鱼儿可有话对大母说?”

秦鱼回道:“大母,我想在咱们家的果圃跟鸭地之间挖一个大池子,用来沤肥。”

秦大母想了想,道:“你说的是你没有休耕,连年耕种的那块麦地?你想今年继续多种?”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秦鱼只说了一个意向,她就把他的目的给挖出来了。

秦鱼笑道:“大母,您明天随我去看看那块麦田吧,现在麦子已经抽穗了,前儿个孙儿去数了数,穗粒并不比休耕田里的少呢。”

对种田这方面,秦大母要比他谨慎的多,她道:“那也要等五月收完,称量过后再下结论,如今麦子还青着,谁也说不准最后能收多少。秦律重农耕,乖儿,这方面万万马虎不得,等夏收过后,若果真如你所说,大母亲自去邀里典去找田啬夫和乡司空为你说项如何?”

在乡里,管种田的有田啬夫和田佐,管基建的有乡司空。

秦鱼想挖坑沤肥,肯定不是挖两个小坑闹着玩就完事的,既然挖坑的规模小不了,就得向上面报备,否则,你在田地里挖个大坑——即便是在自家家的田地里——你是想做什么?做陷阱吗?要陷谁?从实招来!

而沤的肥,最终是要撒在田地里的。在秦国种田可不是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春秋两季,你要在自家田里种什么,种多少,怎么种,都有专门管这块的人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错一点都不行。当然,像秦鱼这样在自家田地里小规模的种一点,田佐也不会鸡蛋里挑骨头的给你上纲上线,但你要是把自家田都照着新法子种一遍,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你往地里撒那什么,谁教你的?有没有用?试过了吗?增产如何?减产如何?对田地伤害如何?虫害如何这些都要事无巨细的跟管理种田的田佐和田啬夫报告清楚。

因此,秦鱼若是想做什么,必须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即便他只是在自家宅基地里挖一个大坑呢。

但是:“大母,沤肥是需要时间的,眼看着天就热起来了,现在沤起来,等到夏收完再准备,就赶不上秋耕了,这样就浪费了一年的功夫,能少收好多粮食呢。”

其实等到夏收之后再开始也可以的,赶不上秋耕,可以用来种菜,给果圃追肥嘛,他能收集的粪肥也不过,总不会浪费的。

但是,秦鱼对这些花样繁多的秦律有些不耐烦,他觉着身上套着层层枷锁,就想时不时的挣脱一下,放松一下,还有,也试探一下,秦律是不是真的向传说中那样酷戾不能变通。

秦鱼一皱小眉毛,一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秦大母就对他没有法子了,她沉吟道:“你可有章程吗?”

总不能上来就跟人家官吏说我家想干啥啥啥,你给我允许一下呗?章程呢?怎么做?做了有什么好处?做出来大体是个什么样子的?你总得给人家说一下吧?

你要是连自己想干什么,干成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那你干脆就别提了,自己玩泥巴去吧!

秦鱼一看有门,就立马从怀里掏出一片木牍出来,三寸宽,半尺长,差不多成人巴掌大小。

一面用细墨仔细描绘了“坑”的位置和大小,离果圃和鸭地的距离。另一面,则是说明了如何将收集到的牲畜和人的粪便倒在“坑里”沤,如何取肥施肥,如何避免水源污染

事无巨细,明明白白。

秦大母:“这是素怜的字?”

秦鱼:“是,孙儿还不会写许多秦字呢。”

素怜是他父亲在战场上砍人头赚来的吏臣,是个官奴隶,据他自己所说,他家祖上曾是韩国士族,给什么令尹当官的,他从小就会写七国文字,秦大母不在的时候,秦鱼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就会去问他,要写什么,要找他代笔。

秦大母淡淡的夸赞了一句:“字写的不错,”又道:“‘肥地’这两个字,意思是向喂养牲畜一样,把地给喂肥,然后再种稼禾吗?”

秦鱼眼睛一亮,欢快道:“大母好聪明,孙儿就是这个意思!”

秦大母好笑:“去字都写的这么明显了,我要是再看不明白,那可就真是‘老妪’了。”

秦鱼甜甜道:“才不是呢,大母是最英明机敏聪慧的大母了!”

秦大母被他甜言蜜语哄的心花怒放,笑道:“你这法子虽然匪夷所思了一些,但只是在自家地里小打小闹的话,只要跟你的里典老师说一声就行了。但等夏收之后,麦产不如你我所期待的,你就不要再折腾了,知道吗?”

其实,她心里是不信这个什么“沤肥池”的,不过是不想让孙儿伤心罢了。

秦鱼无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其实,他可以自己直接去跟里典说,但是,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小童,家人如此疼爱他,自家大母又从来不违逆他的意愿,他若是绕过家里人直接去跟个外人对接,那可真就是没心没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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