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杨迁皱眉,“你知道了些什么?”
董穗神情惶恐到极致:“薛家……薛家早就不是从前的薛家了!”
杨迁担心董穗把身子跪坏了,终究没有在乎男女大防,把她扶到床上躺着:“你且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穗道:“我嫁入薛家的原因,想必杨大侠已经知晓。但还有一件事情,阿实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当时董家债台高筑,以往朋友和伙伴相继落井下石,看到父亲焦头烂额,董穗于心不忍,曾去了一趟董家本家,想寻求祖父祖母的帮助。
结果,却让她在董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便是董家老太爷,董家说一不二的老太爷,竟被一个道士给控制了,那道士蛊惑老太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见死不救,使得董老爷孤立无援。
后来,她在新婚之夜,竟在薛家见到了那道士,而那道士和薛老爷,对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人毕恭毕敬。
父母虽然宠她爱她,却从来不放弃对她的教育和要求,她是没什么心机和手段,但不代表她是傻子。
撞破密谈的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恰巧薛家又如此待她,于是她借着麦香之死闹了起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新婚之夜被丈夫嫌弃,甚至通过给陪嫁丫头开脸来侮辱她的弃妇,成功地避开了与薛家的直接争斗。
她知道自己活着,也是因为薛家想知道种子的下落,她也知道可以用这个消息,换得一时的苟延残喘,甚至或许能换得见弟弟一面。
但那夜黑衣人的话,让她宁愿抱着赴死的决心,也不肯吐露种子的下落。
之所以一直咬牙活着,是希望能始终吸引那群人的注意力,争取更多的时间——若是阿实能护住种子更好,若是不能,那些种子经过一定的时间,想必也会不能用了。
她是抱着这样的决心与打算,才忍受着病痛与寒冷的折/磨,咬着牙过了这个冬天。
董穗娓娓道来:“如今得知种子就在淇王手中,我也就放心了。但那夜听到的谈话,我毕生不敢忘怀。杨大侠,他们谈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但有一句言犹在耳,那人说的是‘一旦这种子能让草原的儿郎吃饱,挥兵南下一事指日可待’。”
“我当时怕极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怎能让父亲的心血被拿去供应北国/贼子,让他们的铁骑来践踏大秦的山河!所以我不敢死,盼着能多活一日,只要我活着便能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只要我活着一日,他们便把找到东西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一日,只要我活着,种子才安全!”
“可现在……可现在淇王妃替我在薛家,她岂非面临同我一般的情况?薛家的耐性已经用光,得不到种子的话,薛家会对她下手的!恳请杨大侠尽快将她救出来!”
杨迁看着眼前的人,消瘦得不成人形,高高隆/起的颧骨,尖尖锐利的下巴。
可以看出,这女子盛况时,必定是个从六朝烟雨中走出来的美人,有着纤柔的身姿,还有纤长的颈项,就像被水乡的温柔滋养大的,婉约而动人。
是个弱女子啊!也懂得凭一己之力,去阻止他国/贼子欲图践踏故里山河的野心。
为此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不惜放弃父亲为之牺牲的东西,更是连见唯一弟弟的希望都放弃了。
只为不让一个说要挥兵南下的人得到种子,原来弱小的人,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记挂着去救她的人会遇到危险。
杨迁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值得他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