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芬对她自然也是满心的愧疚,牵着她的手嗫嚅着:“巳巳,是我害了你……”
云畔勉强着,摇了摇头,“阿姐别这么说,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忌浮,是我的良人,要是换了一个,我也不是今日的我了。”
众人流连着,最终都回去了,云畔站在空空的木廊上,觉得天冷得这样厉害,自己一身轻裘,也挡不住斗骨严寒。
呢?今夜约一夜眠,会合衣坐到天明吧!
云畔的悲伤不能让太夫人和王妃看,回到花厅尽量装出平常的样子来,温声说:“祖母和母亲也回去歇着吧,咱们亲友多,家都会帮着想法子的。眼下睁着眼睛硬熬,要熬到多早晚?是先养足了精神,接下来若是需要托人情走动,也好有力气。”
王妃听了点头,和女使一搀太夫人站身来,走了两步不忘嘱咐她:“今内外全要你撑着,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切要小心自己的身子。赶紧也歇着吧,别弄得累倒了,咱们愈发没主张了。”
云畔好,“我省得,过会儿就歇下。”
惠存不放心,脚下踯躅着,“阿嫂,我留下陪你吧。”
云畔说不必,“你也累了半日了,且回去歇着,明日说不定要奔走呢。”
好说歹说,她们终于回了各自的院子,到这云畔的脑子逐渐冷却下来,姚嬷嬷和檎丹上前来搀扶她,她脚下虚浮着,回到续昼简单擦洗过后拆了头,坐在床上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檎丹上来替她放帐幔,看她独自坐在那里抹眼泪,心里便涌莫的酸楚来,惨然说:“娘子别哭了,有好些事等着娘子处置,回头哭肿了眼睛不能人,那可怎么好。”
姚嬷嬷听她们说话的声音也进来,看年轻的夫人孤零零拥被坐着,难免不生怜惜之情。
她毕竟十六岁,十六岁掉进蜜罐子里,十六岁经历风浪,这个十六岁真是好拥挤啊,也不知十七岁的头上,能不能有一个好的转变。
细想想,实在不容易,从出事到在,一直是她在强打着精神安慰别人,自己又能承受多少呢。姚嬷嬷上前劝慰:“夫人,咱们公爷何等睿智之人,一步一步都有成算,纵是这次受了小人算计,也会有脱身的办法。只是这桩事发生,暂且需隐忍,夫人一定要相信公爷,不会让家里担心太久的。”
是啊,一向有筹谋,既然能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化险为夷,那么全身而退也不过是间问题而已。
她静下心来开始计较,“那些字,果真是写的吗?那么缜密的人,怎么会留下那些柄让人拿住?”
这点确实令人费解,姚嬷嬷:“既能送到官家面前去,就算不是公爷写的,想来也是临摹了公爷的笔迹。只是有一桩不明白,咱们府上守卫这么森严,怎么能让这东西进了府,不被人发?”
“这些字未必在咱们府上,抵是那些人趁着搜查的当口带进来的。”云畔苦了下,“那个带队的缇骑指挥使,是耿方直的姑父。”
这么一说便恍然悟了,到底是祸躲不过,人家有备而来,写个“敕”字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倘或带进一方玉玺来,那是百口莫辩。
姚嬷嬷叹息着安慰她:“总是冤家路窄,要说耿家有这胆量陷害公爷,我瞧未必,必定是受了人指使。咱们公爷身处在这样位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只是勒令禁足自省,已经是不幸中之万幸了,夫人且看开些,或者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云畔慢慢点头,但是说不牵挂,哪里能不牵挂。人在角门子上着,万一害的人又使出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在那里依靠,可怎么抵挡。
这一通胡思乱想,越想越心焦,心焦之后便自责,自己是个用之人,官家没有下令进一步追查,因此理寺和审刑院的官眷们,也都没有了托付的必要。
“我能做些什么呢……”她喃喃自语着,忽然想来,“公爷的用度准备好,衣裳、被褥、平用的药。我明日上西角门子去,看看能不能一面。”
或许案子出,未必能上,但总算有了奔头,也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心里打定了主,人也实在疲乏得厉害,便歪着阖了会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