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资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多年的官宦经历造就了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他主动下跪臣服伊振赌的就是从龙定鼎之功。
赌对了前途无量，赌错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昨夜辗转反侧之时，他非常认真地考虑了自己的处境。他现在非常危险，比伊振他们都要危险。
披着一身妖兽的皮毛，还长了尾巴，他不可能在人类世界生存，但留在妖兽横行的龙脊山脉，其实更危险。
自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蟾公这样的大妖都对大食秘术稀罕得不行，龙脊山脉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妖已经听到了风声。
他们或许没有把握从蟾公手中夺取功法，但他李天资算什么玩意，这点微末道行如何能守得住圣人功法？
早上伊振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隔烟湖的时候，前来送行的熊罴、鹿翁看他的眼神就透着邪性，还有一个蛟精不见了踪影，说不定就在打他的主意。
甚至，他还担心这是蟾公授意的，因为杀了他，就可以大大降低其他大妖修习大食秘术的可能。
现在伊振打算做贩卖黇鹿的生意，那他就是伊振方面的代言人，为圣人之后做马前卒，有靠山了。
如此一来，或许蟾公就不会再默许手下胡来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先派了给椋鸟雀儿回去传递消息，自己却假装热情地非要护送伊振到西北边陲的缘故。
还好，雀儿带回了好消息，蟾公愿意与伊振结一段善缘，每年可提供三千头成年龙脊黇鹿，条件是要拿“醒世灵眸”来换，价格是一比一。
伊振有些为难了，毕竟人与妖殊途，醒世灵眸若是交给了妖兽，将来为祸不浅。
尤其是蟾公的领地与云谷毗邻，如若双方发生冲突，一群妖兽拿出了醒世灵眸，程家那边煽风点火，说伊振背叛人类为虎作伥，恐怕……
他想想都觉得可怕，直接一口回绝，宁可不做龙脊黇鹿的生意，也绝不能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出错。
李天资很失望，他刚刚燃起的一点雄心烈火，几乎立刻被浇灭了。
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天，在龙脊山脉绕行七百里，才出了望山州的地界，进入西北沙漠的边缘。
前面是一座雪山，临近雪线的地方，草木已经非常稀疏，饶是他们大部分已经金丹境界，仍然呼吸困难身体极寒。
龙脊黇鹿毕竟是寻常动物，无法抵御这种寒冷，不肯再前进半步。
伊振望着浮云遮蔽下时隐时现的雪峰，感慨大自然的公平，倘若没有这些天险阻隔，大批妖兽早就冲入人类家园了。
当然，也多亏了圣人明智，早早布置下云谷、沧浪津和谷垒三个边陲重镇，扼守了望山要冲。
这雪山虽然不能阻挡修为高绝之士，但零星数量的妖兽或者修士越界，根本翻不起多大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