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他们作为这个家仅有的男人,不论长成与否,都没有可以随心所欲,安逸享福的权力。
若是人丁兴旺,一个不行还可以指望另外一个。
但仅剩的他们几人,不得不把责任扛起来,为此也失去许多常人本该有的自由与乐趣。
作为唯一陪在传义身边的男性长辈,他决不能让传义泡在蜜罐里。
哪怕心底疼了千万次,他也必须像祖父教导他们兄弟那样,再来教导这新的一代。
要是他心软,舍不得去约束这孩子,如同嫂嫂们那样疼爱这孩子,久而久之,或许就会惯出孩子的娇气来。
见白瑜默然不语,刘尧眯着眼问他:“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为何在本王面前,总是刻意保持距离?刻意疏远本王。”
白瑜没有再度选择沉默,而是直接点出原因:“我们身为陛下的子民,身为陛下的臣子,本就不该与陛下的子嗣走得太近。”
刘尧一听,这次他没有反驳白瑜。
其实要是白瑜和他称兄道弟,未必是件好事,指不定也会给他带来麻烦,如此也好,各自都该注意着些。
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后,刘尧再未与白瑜搭话。
白瑜也不在意,只是将目光一直放在小传义身上,唯恐马车颠簸,把这孩子给颠了下来。
马车行驶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他们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较为广阔的平地,平整的地方被用作水田,如今正是引水入田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农夫在田里忙活,把田埂上茂密的草锄去,用锄头把细软的泥浆敷到田埂上,以此来保存引入田内的水。
地势稍有起伏的地方,被用来种植其他粮食,此刻正冒出新绿,那是芽儿特有的绿色,也是这春日所展现出的生机勃勃。
更是指望着这片田地糊口的,所有百姓的希望。
一家人下了马车,虽然他们格外引人注目,但埋头苦干的人,鲜少去在意他们的存在。
便是有人认出了白明微身上的甲胄,由此知晓白明微的身份,他们也只是默默地行了个礼,然后把手中的锄头挥舞得更加卖力,并未上前打扰。
一家人行走在田间地里,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株嫩芽,向着绿油油的半山坡走去。
等到终于穿过辽阔的田野,众人的双足,才像踏在实地上那般平稳。
白瑜来到白明微身边:“明微,你的辛苦没白费,这附近的庄稼,长得极好。”
白明微笑道:“还只是嫩芽儿,七哥怎么就知道长得极好?”
白瑜望着附近的地里,眸底一片细碎的绿意,那是一簇簇生机盎然的苗株,健壮而又茂密。
他说:“这庄稼的苗株,就像人的孩子一样,只要小时候身体健壮,成长过程中多加呵护,没有什么大灾大病,日后就是一个强壮的人。”
白明微望着星星点点的绿意,脸上的笑容明丽而灿烂:“这场春雨来得真好,不仅助我们拿下月城,也让种下的种子喝足了水。”
“正如七哥所说,接下来只要没有遇到蝗灾与旱涝,今年边境将会迎来大丰收。”
白瑜负手远眺:“民以食为天,解决他们的温饱,才是最根本所在,要是饭都吃不饱,何谈安居乐业?”
收回目光,他认真地看向妹妹:“所以明微,你结束战乱,为他们找来种子,功不可没。”
“不论别人怎么想,也不管别人是否念及你的功劳,但七哥以你为荣,祖父也必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亲长,如果他们还活着,也一定会如七哥此时一般,发自内心地认为——你真棒。”
最后,他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白明微的脑袋:“还有,一直以来,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