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些奶牛不饿啊?”王大拿瞧着纳闷。
“换点谷草试试。”刘罗锅又用簸箕收了半下子铡碎的谷草,试了几头奶牛,这次大嘴嘛哈的,吃得倒是挺香。
社员们也都瞧明白了:是饲料的事。
于是就有人开始批判:“俺就说嘛,青储饲料这玩意根本就不靠谱,瞧瞧,现在奶牛都不吃,白白浪费咱们的力气!”
说话的是赵大虎,他嘴里阴阳怪气的,就差指着李卫国的鼻子说了。
原因很简单,青储饲料这事,是李卫国提议的。
在事实面前,社员们也都纷纷点头,望向李卫国的目光,都带上几分责怪。
那些日子,又是铡包米秸秆,又是挖坑储藏的,可是没少费力气。
这时候,郑先农站出来,他用手推推眼镜:“青储饲料是经过发酵的,这些奶牛以前没吃过,所以开始肯定不适应。”
“再说了,青储饲料营养含量高,奶牛长期食用,产奶量还高呢。”
赵大虎咣当咣当大眼珠子:“可是奶牛不吃,你总不能摁着牛头叫它们吃吧?”
郑先农也是青储饲料的倡导者,当然不肯叫人诋毁:“先不用喂别的饲料,等牛饿了,自然就吃了,吃习惯就好了。”
“照你这么说,把奶牛饿个好歹咋整?都揣着犊子呢。”赵大虎好不容易抓到小脚儿,当然不肯轻易罢休。
他俩正在这争执呢,就听到刘罗锅拍着手哈哈笑:“吃了吃了,吃得真香!”
赵大虎连忙往那边瞧瞧,好家伙,只见这二十头奶牛,在几个木头槽子后面排成一熘,全都闷头吃青储饲料呢。
一边吃,身后的尾巴还一边甩两下,都是经常摆弄牲口的,自然知道,这是吃高兴了。
赵大虎不由得揉揉眼睛:这帮家伙演俺呢吧?
李卫国则乐呵呵地放下手里的水舀子:“这青储饲料稍微有点干,掸点水上就好了。”
郑先农可高兴了:“我就说嘛,习惯就好,这么有营养的青储饲料,怎么能不愿意吃呢。”
周围的社员,也都人人脸上带笑,在那指指点点,谈论着那头奶牛最壮实。
忽然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来是赵广定从鹿场那边回来,嘴里冒出一句:“这奶牛真大啊,比翠花那个大多啦!”
“完了,你小子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儿吧。”王大拿幸灾乐祸地嘿嘿两声。
赵广定这才想明白,后果很严重,悔得这老小子直拍大腿:“俺咋能把实话冒出来涅。”
“广定,别瞎巴巴。”
老村长也拄着单拐来了,先吆喝赵广定一声,好不容易,自己这个外甥跟寡妇赵翠花有了点眉目,他还惦记着,等冬闲的时候,把这件事定下来呢。
赵广定缩缩脖子,然后抄着袖儿,笑嘻嘻地瞧热闹。
“报告冯村长,咱们生产队的牲口棚又添人进口,俺一个人有点经管不过来,能不能再委任一个饲养员?”
刘罗锅凑到老村长跟前,还打了个立正。
“把你那罗锅捋直了再打立正。”老村长也笑骂一句,然后在人群中踅摸起来。
“村长,我家大小子经管牲口可上心了。”谢老抠连忙凑上去。
老村长朝王队长望了一眼,微微皱皱眉。
“老抠,你可拉倒吧,就你家那小子,太上心了,生产队养的这些马,你就说,哪匹马没被他剪过尾巴吧?”
刘罗锅开始揭老底:“我一问他,剪马尾巴干啥,他还说买豆腐的时候,用这个提着。”
这边有句俗语:马尾儿提豆腐——根本就提不起来。
周围的社员都哈哈大笑,谁都知道,肯定是剪完之后,偷摸去公社卖给收购部了。
这时候的收购部,像猪鬃什么的都收。
“罗锅子你别瞎白话。”谢老抠也有点急赤白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