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点点头,端起酒碗,“咣当”相碰,一饮而尽。
……
晚霞满天,四野灿灿,边塞被亮,城头生辉。
一束光芒穿棂过窗,照到屋里,四壁顿时亮堂了许多。柴绍夫妇细品慢聊,不知不觉已入了酉时。
五、六碗下肚,柴绍耳红脸热,话匣打开,滔滔不绝,由昔日的征战到今日的朝堂,由西域的风物到关中的趣事,越喝越起劲,越聊越高兴。
李三娘侧头聆听,笑颜轻扬,不时端酒陪饮,插话逗乐,小半碗酒所剩不多,两腮微红,好似在白皙的脸颊上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这一晃啊,我都是往四十奔的人了,”柴绍放下酒碗,一抹嘴角,笑道,“看着军中那些二十左右的青年将校们,有时候我感到自己真是老了,哎,羡慕他们这个年纪啊,生龙活虎,敢说敢做!”
李三娘一挽发髻,笑道:“谁不是从年青时走过来的呢?世上新旧替,往来成古今,再过二十年呀,咱们营中的青年将校们,说不定就出了国之栋梁哩!”
“是啊,”柴绍点点头,深有感触地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想当年,段老将军对我们严于军事,常于教诲,就是盼着我们能早日成才,领兵驰骋,保家卫国,匡扶社稷,今日,每每看到军营中的后生们,我也有此感受啊!”
说着,柴绍夹起一口菜,送到嘴里嚼了嚼,忽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不禁哑然失笑。
“夫君,何事如此有趣?”李三娘见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
柴绍放下竹箸,扭头看着妻子,将前日堂中议事时,申珂出人意料,语惊四座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末了,柴绍乐道:“马三宝呵斥申珂,反而招来秦蕊儿的揶揄,当时一屋子的人都乐了,我坐在帅位上,虽不苟言笑,可看到马三宝那苦瓜一般的脸,心里直乐!”
“呵呵,”李三娘也笑了起来,说道,“秦蕊儿说的好呀——‘军中之事,只要言之有理,不要说校尉,就是士卒,也当进言’,纵观古今,凡刚愎自用的军帅没有不败亡的。自终南山起兵至今,我从来都是鼓励他们大胆进言,在战策未定之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柴绍点点头,端起酒来抿了一口,笑道:“夫人,你带出来的这帮女兵啊,可真是厉害了,能攻能守,能说能讲。”
“那当然,”李三娘下颌一抬,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说道,“从红岭沟到临川岗,从太和山到苏吉台,哪次大战没有她们的身影呢?若非军中规制所限,申珂、罗秋红等女校尉早已是将军了!”
“哈哈,”柴绍开怀大笑,说道,“只怕有朝一日,咱们大唐公主殿下的‘娘子军’将在沙场独当一面哩!”
“这个毫无疑问,”李三娘双眉一扬,嘴角翘起,信心满满,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