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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又长大了(2 / 2)

这时,他又跑回去,一路看之前的八幅画,这才注意到每一幅人物的下面都盛开着一朵蔷薇,虽然比电脑上的小一些,模糊一些,但确实加起来一共是九朵蔷薇花。

听起来云里雾里,可一旦解开了,原来竟这么简单。这些画他看了七年,却从未留意到这个共同点。

“找到前面八朵,这电脑里会出现一个新程序。”伊悠然淡淡地说。

这个程序出现之后必须紧接下面的步骤,输入一道密码,否则七分钟内便会消失,只能重新再来触发。

谜题中的点亮七处灯塔其实很简单,便是打开七根柱子上的水晶灯,但还有一样欠缺,便是月光。

“大约需要满月的夜晚。”伊悠然看着那个小程序慢慢沉寂消失。

封小神有点无语,“真有那么玄吗?又不是演电视剧!我不觉得月光和灯光到底有什么区别。”

伊悠然没有接他的话,因为有些事就是那么玄奥,事实证明,由不得她不相信。

“要我说,灯光就是人造月光嘛!就像人工降雪一样,为什么非得要月光啊?啊,奶奶我恨你!”

解谜活动到此告一段落,封小神再怎么郁闷,也只能耐心等待最近的满月到来。

末了不甘心的他连小岛夜话也不继续了,守在落地电脑前,学起伊悠然给他的儿歌磁盘来。

伊悠然则重新回到小岛的榻榻米上仰望天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趴在她腰间的阿尔法,偶尔翻出金属小盒,一人一猫各吃一粒糖果。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而过……

耳边忽然传来封小神惊喜的声音,“姐,这最后一首歌我听着怎么好像是虫儿飞啊?是你自己录的吗?”

伊悠然轻飘飘地回答,“你不是喜欢这歌么……”

“是啊,我好喜欢!这歌用英文唱也很好听耶!姐,你唱的真好!”

“唱的不好,应该让你子曦哥来唱的。”即使谦虚,那边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像是要睡着了,无什力气似的。

“那不一样,”封小神想了想,“子曦哥是男孩子,声音不一样。姐你难道不觉得女孩子的声音要比男孩子好听吗?”如果他的形容词学得再多一点,就会知道说,男的磁性低沉,女的清脆甜美。

那边过了半天没动静,当封小神以为她真的睡着了时才飘过来一句似乎带着淡淡笑意的话,“我倒是觉得小孩子的声音最好听。”

封小神“茄”了一声,“就知道逗我。”

“怎见得是逗你?不是不承认是小孩子么?”笑声又浓了一点。

封小神摆出一副回天无力的口气道,“就算我不是小孩子的灵魂,可我也是小孩子的声音啊?这又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事。”

这话说下去,那边又是半天没回。封小神悄悄起身瞧了两眼,确定他姐貌似是真的睡着了,于是专心学歌。

他姐睡着了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音乐会吵到她,呵呵。

……睡得迷蒙之间,伊悠然忽觉脸上有些痒。

朦朦胧胧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不知为何,看到这面容,她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有的人生就像一幅画,不是幸,却是悲。那人的喜怒哀乐都被见到的人视作画来欣赏,而不会首先意识到这是那人激烈的情绪……那些人人带着欣赏目光看着的,是她这个人……的思想呵。那并不是画,不是做来给他们看的。那些眼泪,那些笑容,那些悲伤的话,都是真实的……却没有人关注这个重点。正像戏里戏外一样,角色的悲和喜永远只会被人拿来欣赏。

欣赏呵……多么讨厌的词……

回到现实,正对上周子曦清润的眼神,十四年间,一刻都不曾改变,就是这个眼神。

仿佛不论她沉睡多久,沉思多久,沉默多久,他都会跟着看多久,不会打断她,也不会打扰她,明明存在,却宛如空气,亦或深潭,永远给人沉静以待的姿态。

伊悠然起身的同时,周子曦也避开了她,唇间露出微微抱歉的笑容,“是不是有怪味熏到你了?我去洗洗。”他的长发未干,刚从蓝城泳池回来不久。

伊悠然目送他回去房间沐浴,在心里微微摇头。其实他身上哪有什么怪味?他应该算是她所见过最干净清爽的男生。只是他们彼此已经长大,她已不习惯这份熟悉又陌生的亲密。

按书上写的,他们应该可以称作“青梅竹马”。但若将叔叔刻意的安排考虑进去,便不符合此之一说。

……她才满月身边便没有父母,自然是需要人照顾的。

……她从上辈子开始便娇生惯养,即使长大一点,也是需要人照顾的。

但她又生而有洁癖,对亲近身边的人严格挑剔,即使作为婴儿时也极力反抗,不让不喜的人喂食,不让不喜的人为她洗浴、穿衣……原本作为一个婴儿是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时,为免她伤害自己,于是,周子曦出现了。虚岁才六岁的他,扮演了从出生到现在,贴身照顾她的角色。

回想当初,为何谁都不让近身,却接受了他?

也许,因为叔叔太过可怕,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他安排的人,又怎会令她失望。

也许,那时的她正为重生彷徨失措,他却带来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也一样。

于是,她才会像失群的候鸟找到同类一样,紧紧抓住了他。

曾经,他们因为她需要照顾而亲密无间。但如今,这种感情的亲密已不该再继续。

时光总是叫人乍然觉悟。

“喵……”阿尔法吃痛的叫声将伊悠然从回忆中惊醒。她的手不知不觉揪紧了它的毛发。

“抱歉,阿尔法。”她安抚地将它抱入怀中,又把脸深深埋入它柔软的雪毛里。

良久,她叹息了一声,眉眼之间有不自觉流露的缱绻依赖,随后轻声自语地低喃……

“怎么办,阿尔法,我又长大了……”

阿尔法不会回答,却像懂得她的惆怅,安慰似的舔了舔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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