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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三 谁是谁的风景(1 / 3)

接近月圆的日子,今夜的月色其实很美,月色下的景致总是婉约迷人的。不同于阳光的刺眼,望着那如无形冰雪笼罩大地的白月光,会令人不知不觉痴迷,乍然清醒间,恍悟时光已久。

夜晚的七号公寓,因为球笼的阴影而不能摘取与别处一样多的月光,若非那些错落安置的星座灯光作为补充,单凭那任由枝蔓绿叶分断成碎的月光,是无法驱逐球笼阴影的。

即使有了灯光,除了几座建筑和几条常用的道路十分明亮外,庭院里大部分的景致还是笼罩在黑暗中。

这倒是方便了不少雅贼。也不知公寓的主人是否曾考虑到。

十分钟,他提着一篮子菜叶去了东南角竹林,应该是去喂食小兔子,听小欢有提过,七号公寓恢复了从前养小兔的惯例。不用多想,也是因为他回来了吧。

十八分钟,他提着菜篮子回来,守卫室的门却没锁上,只是半掩,她一阵窃喜,说明他还会出来。

果然只过了三分钟,他又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走出守卫室,却是刚好朝她的方向,顾青妮忙往身周的藤蔓更深处躲了躲。其实这是一个特别隐蔽的所在,浓密的野蔷薇花丛扎根在高处的假山,花枝如瀑布般垂泄而下,因为刺多扎人,几乎没有谁会往这儿凑近,最多也只是远远欣赏花儿的角度。

只有她,像个傻瓜似的,把外套的帽子罩住头脸钻在里面,手护着帽子,已被刺扎了好几下。更别提之前从那狭窄的小洞里钻过时,一身泥土碎屑的狼狈。

就为了……就为了来看这家伙洗澡吗?……洗澡?

顾青妮猛地转身,却不妨被一根花枝扎了嘴唇,钻心刺痛令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所幸,整座公寓,此刻离她最近的人已让哗哗的水声掩去视听。

难怪,之前看他提的竹篮格外精致,上面甚至有绿色藤蔓的丝带绣图,她还以为是小兔的饵食不够……谁知竟是装着他的换洗衣物么……

是啊,时隔多年,她居然也反应不过来。这座矗立西南角菜园花圃旁的玻璃温棚内,就有公寓仆人用的洗浴室。而守卫室,是不带洗浴的。

顾青妮缓缓自嘲一笑。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十年了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借着细碎的灯光和月光,她回望来路,那个此刻被挤出一圈崭新痕迹的小小石洞。这里是假山的基石,终日阴凉在蔷薇花架下,石壁上布满了青苔,散发一股腐败的味道,但在外头,你是只能闻到蔷薇花香的。

那小小的洞口,从前那个八岁的孱弱的自己仿佛还活在昨日。因为一时不能接受,那个心心念念照顾的小男孩就这么匆忙的和她分开,没有预兆,没有告别,甚至没有托人和她带一句话。

一夜之间,她与他隔了重重山阙,隔了千山万水,首先令她一筹莫展、无法逾越的,便是眼前这道高高的公寓围墙。

她其实只想要问一句,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呢?……然后,继而自嘲否定自己,若有答案,又何必非要问?

于是,便不问了。

可她为什么还是来了这里?……是不是中了他的魔咒?……从三岁那年,他将她送到手上的一碗米饭甩开,颗颗晶莹洒在她辫子上、脸上、妈妈新买的裙子和她已经磨去鲜亮红皮的旧鞋上,她低下头,看着他满身的桀骜和冰冷。

直至此刻,她还记得,小小的因为饥饿而发抖的身体,却那么倔强,那么骄傲,仿佛一个落难的尊贵王子。

也许,从那一刻……她便中了这苦缠不去的魔咒。

微微一声叹息……她深吸一口气,蹲下,准备再受一次凌迟般的挤压,像只仓惶的小仓鼠般……爬离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守住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也是属于她最后的尊严。

……世上痴心人何其之多,并非都要生死相许。也许只是小小一粒米饭的回忆,也能令人热泪盈眶。

…………

这世上,也不只有一人因为挥之不去的回忆,而让内心纠缠上千丝万缕,勒出心血如雨,滴滴答答,冷冷浸浸,便会只想要一个人呆着。

人的心,就像一卷海绵,当浸满了足够多的喜怒哀乐,快乐就会被挤压出来,留下干涸的痛苦,这时候的心脏便需要泪水来浇灌。

有人,喜欢哇哇大哭,放肆的宣泄,天下皆知。

有人,喜欢偷偷躲藏,让泪水落在无人的角落,只让地知。

……

还有一类人,她的心事甚至连大地也不愿告诉,泪滴只托于微风,随汗水一同挥洒,若雪花转瞬消融。像是主人羞于将之带到这人世间,急于抹煞这脱离轨道的一缕心绪。

这里,该算是天之镜下除尖塔客房以外最高的一个房间。最长的雪纱,便似从天之镜的最高点垂落下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虚无缥缈,那个如荡着悬空秋千的点微白影,从最高处的玲珑娇小似掌中啄舞,或以脚尖轻点,或以玉手微缠,亦或者凌空而卧暂缓落势,似乎想要小憩一会儿,就这么如云雾,如轻烟,却又凝如实质,令人在感受仙境般的梦幻时,又清醒的认知这是现实,她确实可以做到,并且游刃有余。借助微薄的一点雪纱助力,便以浮燕掠影的姿态,闲庭散步的气容,从这高空,如云踏燕尾,步步沉落。

衣襟散飞,令更高处视线距离尚远的她,在人眼中便如一片悄悄天际飘来的雪花。

如斯轻盈美丽,令人见之想要伸手接纳,却又怕掌心的热力使其融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便是,令他无处着手,却又从不放手的女孩。

也许是被这孤独的爱折磨太久,他竟也生起奢望:若这世上有可以停留掌心,永不融化的雪花……

随即这喜悦又如刚盛开的花枯萎永不融化么……呵呵,这又何其讽刺。

“小七……”二楼的颀长身影一语便收,目光如神思波转游离,终像找不出合适的心意进去打搅,退步离去。

“醉卧于沙场……”转身之际,才留意到室内传出的音乐。竟是一首与他之前专注画面风格背道而驰的铁血战歌。

醉卧于沙场

听呐喊的沙哑

笑看人世间

火树银花

数风云叱咤

不过道道伤疤……

这些在他心里,与她气质身份始终不符的音乐……奈何她喜欢。

奈何她喜欢呵。周子曦喟叹一声,俊容染上清愁。却也不再停留,尽管她噩梦时,会希望他陪伴,但此刻面对的,是清醒的痛苦,她却需要独处,而他……也有不知该如何安慰的隐衷。

如果他的安慰,可以摘去她的痛苦,他终会毫无顾忌。可是他不能,因为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呵。周子曦又是一声喟叹。唇上牵起的笑,却非自嘲,也卸去了清愁,竟是十分奇异的在享受咀嚼这么一句悲伤。仿佛,只是将她与他放在对等的角度,与“爱”这个字眼相讨论,对他而言便是莫大的喜悦。

世间痴情之人何其多,而子曦之心已至疯魔。

终是难为他,如此温润清和,在她面前陪伴十四年,即使心中利刃丛生。

她皆不见。

…………

东南角,风吹沙沙浪潮起伏的竹林。这一片高大的竹林呈半月形,将几丛窝成球状的细竹拢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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