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是很浅的金色,像鎏金被洗去耀眼的奢华,只剩最朴素的一点底色。发丝是蜷曲的卷发,很婉约的弧度,却被剪得只及肩膀,和村庄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她猜,是为了方便。
卓雅,一个仅靠替人裁衣独自抚养孩子的坚强母亲,如今,因为她的到来,却成了一个丈夫失踪十年之后突然怀孕的“坏女人”,连这唯一的营生也再无人愿意上门。
当初选择时,不曾细想过,那几句简短的介绍会变成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正因为她的选择,才被迫担负这样的污名?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女人的一声呢喃,打断了这以假乱真的游戏,带给她的一段无声愧疚的思绪。
这声音传自从湖边西岸最近的一棵老树上搭过来的木板梯树屋通向岸边的唯一链桥,来者是她的生灵角色,小女孩回家了。
女人呢喃的,是一个让她的心轻轻颤抖的名字。
“妈寒,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微儿,累了吧,来,擦擦汗。”
眉眼和女人七分相似的小女孩,兴奋的跑进来举着一把红蓝相间的花束,递给她妈寒的同时偷偷朝对面的她笑了下。
卓雅扯过出门前就用针线缝在女孩衣襟上的手帕巾,细细给她擦汗,又从桌边紧挨的窗台上取下一樽贝壳杯盛着的红莓汁让她喝下。
这才笑着接过那束花,从身后墙壁上摘下一个用细绳索挂着的石雕花瓶,又到窗台前弯下腰,拉上来一个长长竹竿拴着的小竹筒,竹筒中的水是直接从树屋下的湖里舀上来的,被她倒进花瓶里,将花束插了进去。
未免瓶倒了洒湿她做的衣裳,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沉重的石环扣住固定,才将花瓶正式摆在餐桌一侧。
小女孩已经看到了她妈寒从昨晚忙到现在的成果,桌上厚厚的码了一叠,已经超过了窗台。
“妈寒,你今天还要去镇上卖衣服吗?”
卓雅收了笑意,握住女儿的肩,点点头,“是的,等你吃过午饭,妈寒就要去。”
女孩失落的应了一声。
卓雅将衣服全部收拾好,伊悠然看到她将女儿用的送去了竹帘后的房间衣柜,剩下的打成一个大包,那是她将要出售的货物,也是她们的生活来源。
餐桌已经空了出来,接下来只要把她早就已经做好的饭菜用灵火热一热便可以吃午饭了。
伊悠然看着脸上满是失落和担忧的女孩,卓雅也看到了,去厨房之前,她脚步折回蹲下去和她平视,语气温柔也充满挂念,“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这话听来是有歧义的,一个人在家,又该听谁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