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孩突然开口,慢慢抬头看向他,唇间的笑容似是带着一缕自嘲?
“他是何时开始做你的属下?”
君兰玺也不讶异她有此一问,回答时看着秦戈,“将近……两年了吧,是不是秦戈?”
秦戈低头,开口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个字,“是。”
又是一段沉默,周围的保镖如雕像一般,静静地等着三人沉默。
再往外,是人群议论的嗡嗡声,纷纷盖过若隐若现的钢琴。
伊悠然忽然明白,眼前的子默,应是与她无关的过去,才会这般陌生。
过去,那个他们曾经再亲密也不会提及的过去。是过去让他从周子默变成了秦戈?若是如此,她竟无立场追问。
“若你还想了解更多细节,不如和我进去喝一杯茶?”君兰玺发出邀请。他的态度全不像对待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伊悠然却无意和他喝茶,这一刻只想转身离去。
不待她出言拒绝,一个声音从背后接了上来,“君先生的美意我代舍妹心领了。”
保镖让开路径,一人走近,身形高大,一袭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虽笑着,气势却逼人。
君兰玺诧异一声,“原来是云总,这……是令妹?”
云西昂与伊悠然并肩,伸手与他一握,“是的,她长居家中,少与外人接触,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这话说得客气,但举止却看不出丝毫责怪,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两人并肩而立的一幕,比之之前秦戈更觉刺眼,君兰玺眼神微微一收,也客气了一句,接着笑问,“也谈不上失礼,只是令妹将我的属下秦戈错认成……子默对吧?”这一句是问伊悠然,而后看向云西昂,“不知这位子默是令妹的什么人?我有些好奇。”
云西昂睨了一眼秦戈,语气不甚着意答,“只是舍妹家中为她聘请的一个下人,两年前已经辞退。”
君兰玺目光落在伊悠然身上,心中亦有猜测,想必也是和秦戈一样的身份。似她这样的女孩,无人保护怎么行?
两人谈话间,伊悠然最后看了秦戈一眼,竟是不理会其他,转身离去。
“失礼了。”云西昂见惯不怪,点头算替她打了声招呼。
留下君兰玺在原地,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唇边笑意加深。妹妹?这个云西昂,是在愚弄他?
回身看到已恢复无声无息的秦戈,虽明知他不会说,还是问了一句,“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没有其他。”秦戈回了一句,半阖着眼不再开口。
这样的回答,早有预料。
君兰玺低眉一笑,不再多问。
人群便又目送他进去那扇印刻着金色浮雕的圆顶双叶门,看着门卫双手将门合上。
另一扇大门外,原本在车内准备小憩的徐烈,一眼扫到台阶上下来的两人,哈欠打到一半缩了回去。
“少爷?这是……难道又要掳人?”不行啊!再来一次墨规,少爷的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等他匆匆下车赶过去时,正好听见他少爷这样问,那神色,跟要吃了谁一样。不过他徐烈当然知道,少爷质问的不是悠然小姐,而是那些本该跟着她的人。
伊悠然停下脚步,倒是有一个问题需要纠正他,“我何时成了你的妹妹?”
这是根本无意接他的话。
云西昂一手扶在腰间,一手插乱了头发,再看她时,神色闪过无可奈何,“你难道不知道?你我父亲是结义兄弟,我和你不是兄妹是什么?”话是这么说,心中却恨恨。兄妹?去他的兄妹,该死!他是脑子犯浑了,才会跟别人这样介绍她!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伊悠然明白过来却摇摇头,“那是父辈之间的事,你我不必要遵守。”谁是谁的缘分,她向来分得很清楚。
“不需要你再次提醒我,七岁那年你的态度我已经知道得很清楚。正好,刚才只是为了敷衍姓君的,我也没有打算和你做兄妹。”云西昂第一次觉得她出口反对的话如此中听,正合心意。
几米开外的徐烈看到他家少爷腰上的手送入了西裤口袋,知道这是他放松的姿态,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爷又被激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去哪儿?我送你。”
听到这一句时,徐烈莫名没有忍住笑,连忙捂住嘴。难得见到少爷发出这样局促的邀请,即便他还很年轻,第一次约会女孩子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青涩的语气呢,呵呵。
不过他没笑多久,便听见伊悠然无比自然的拒绝,毫不犹豫,“不用了,你走吧。”
同样是六个字,瞬间把晴天变成阴天。
“……随你!”
眼看他少爷大步流星过来,徐烈不敢迎上去触霉头,赶紧溜回车内。
不一会儿,云西昂上了后座,却迟迟不叫他出发。徐烈也不敢问,装哑巴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听到动静他才敢偷瞄,只见车窗外,原本悠然小姐孤身一人在等的樱花树下,跑过来几个女孩,后面还稀稀拉拉的跟着一群年轻人。“会不会是悠然小姐学校组织的社团活动?”那些女孩里面有几张面孔他在资料上见过,是仙德的学生,悠然小姐的室友。
“你很闲吗?开车。”
后座一个幽深的回应,让徐烈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的猜测说出了口,不禁抹了把汗,立刻踩下油门。
从空中俯瞰,这是寒朝大厦的内部公园,公路绕开装点精丽的花圃绿景,在大厦东南开出一道侧门,如巨兽张开的幽幽洞口,将车辆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