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连日以来种种的疑惑都解除了!
鹿朝把所有事情连在一起想明白了,那天她重伤濒死,需要炎阳草才能挽救她,可是有那种实力的人要么不愿损害修为,要么不能损害小郡主清白,唯一的人选只有帝夙。
他修为高,又是她的夫君。
但以帝夙的性格,绝不可能答应,更不可能救她,于是,宁王妃便想到了相思蛊。
禹州和妖界接壤,两地之间甚至有繁荣的商贸往来,相思蛊这种东西,虽然难得一见,对于禹州王来说,却也不难得到。
宁王妃用了她的血,混在相思蛊中,让帝夙喜欢上她。
难怪帝夙会说,他是在她受伤后的第二天开始喜欢她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鹿朝抬起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云瑶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对她露出轻蔑的笑:“云朝,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幅天真愚蠢的样子,好像永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每一次你犯错,总有人帮你善后,可是这一次,你要自己承担!”
她剑上带着杀气,绝非只是吓唬人,鹿朝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取你心头之血,为他解蛊毒!”
“现在?”
“没错!”云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清冷,“放心,待他解了蛊毒之后,我和他依旧会把你送回禹州。”
鹿朝盯着她问:“取心头之血,我必会重伤,到时候他不再喜欢我,扔下我走了,你会留下来照顾我,还是跟着他离开?”
“我……”云瑶犹豫了。
鹿朝抬起手指,将凤羽剑推开,随后她站起来:“等我回到禹州,我自会取心头血给你。”
现在……不行,她一个人无法行走在荒郊野外,尤其入夜之后,她会死得很快。
“到了禹州,有禹州王给你撑腰,你怎么还可能给我心头血?”云瑶自然不傻,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凤羽一勾,便朝她胸口刺去。
鹿朝下意识后退,忽然之间,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只听到拔剑的声音,甚至没有看清楚动作,下一秒,云瑶的身体倒飞出去,倒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血。
帝夙挥动问道,还要上去再补一剑,鹿朝连忙说:“不要,我们只是闹着玩儿!”
少年回身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确实完好无损,才把问道收回。
云瑶爬起来,泪水盈盈落下:“江公子,你误会我了,我……”
“滚。”
帝夙惜字如金,说完之后,转身拉起鹿朝,扶着她上了马背,两人一起离开。
鹿朝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知道了相思蛊之后,她头都大了,本来只想随便找个借口和他离婚,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他压根儿不会记得她这号人。
谁知道中间出了差错,出了相思蛊这档子事,要是他解了蛊毒,知道被她如此愚弄后,这辈子怕是不会轻易忘了这奇耻大辱了。
难道最后还是逃不过那一剑灭魂吗?
两人一直赶路,入了夜,依旧只能宿在野外,只是这次运气比较好,他们找到一个山洞。
点燃篝火后,帝夙把披风铺在地上,和她坐在一起。
鹿朝看着火焰,看了半天,才小声地开口说:“江小山,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帝夙正拿着问道去拨弄篝火,闻言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鹿朝的脸‘噌’一下红了,但还是坚持:“脱不脱?”
帝夙把问道扔到一边,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将长袍拉开,整个过程好像没有半点儿心理不适。
很快,少年肌肉匀称的上半身呈现在她面前。
鹿朝绕到他身后,果然在他后背上,靠近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块红色的斑点。
相思蛊,相思入骨,若蛊毒跑到心脉之中,此生再也无解了。
若是常人或许只会沉溺在对另一个人的情爱幻觉之中。
但他是魔尊,蛊毒也生煞气,会污染他的心性,也许会让他提前觉醒。
那样一来,六界只会再次陷入战火,而九天神女若来不及感化他,便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灭世了。
鹿朝面色凝重,不能任由蛊毒在他身体里继续发展下去,应该尽快帮他解蛊。
帝夙一动不动,任由她看了半天,等她重新坐回去时,他朝她靠近了一些。
鹿朝正在思考如何在解蛊之后自己还能脱身,并且也能平安到达禹州,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等她有所察觉时,他已经离她很近了,近到带着凉意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梢,而后,额头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
少年轻轻吻了她。
他的吻是凉的,唇却是柔软的。
鹿朝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篝火噼里啪啦,山洞之外,黑夜如同泼墨,隐在暗处的,不知道有多少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然后谁都不敢靠近这里。
这里有那位差一点儿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此时的他,身上全无戾气,只有少年人不知□□的懵懂和紧绷。
他吻过她的额头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去拽她的衣带。
鹿朝蓦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你,你干什么?”
帝夙看着她璀璨的星眸,说:“不是……像书上那样吗?”
什么书?
什么书上的?
鹿朝迟疑了一下,随即想起是什么书,整个人都差点儿炸了,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从脸颊到耳根子,都红得透透的。
“不是!那,那……”鹿朝一边把他的手打开,一边手忙脚乱把他的衣服拉起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那书上描绘的,都是那些妖魔邪物才会的,我们人族千万不能学!”
帝夙难得反驳了她一次:“可是王妃让我和你一起学。”
鹿朝:“……”
她算是被亲妈坑惨了。
“反正你要学,也不能和我学!”
“为何?”
鹿朝心累,继而非常生气:“你老是这么多问题!好了,本郡主很累,要休息了,你不准再说话,也不准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鹿朝卷起自己的披风躺下,心里想,这相思蛊得尽快解,不然迟早晚节不保!
夜色开始静谧,身旁的少年也没再说话。
鹿朝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她蓦然睁开眼睛,却见帝夙已经挡在她面前。
“就是这个人伤了你吗?”一个清冷的女声自山洞之外响起。
鹿朝迅速爬起来,从帝夙身侧看过去,只见山洞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空荡荡的白色衣服,一边肩膀被削去一半,披散的长发下面,是一张惨白可怖的脸,鲜红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后,是血吻郎君无疑。
而他身旁的女子,生得高挑冷艳,五官精致,身穿五彩锦衣,梳着高高的灵蛇髻,发髻上却插着一支紫管狼毫笔。
这一位,想必就是血吻郎君的姐姐,十恶道之九的绘梦妖。
“是,是他……”血吻郎君对帝夙的身影有一种天然的惧怕,结结巴巴地说,“不过姐姐,你杀了那个男人,后面那个丫头,留给我,让我亲手杀她!”
鹿朝刚想说你在帝夙剑下甚至走不了一招,你怎么会有这种自信?
而此时,绘梦妖从发髻上拔下了那只狼毫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勾起唇角:“看起来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那么就让他尝尝山河笔的的力量吧!”
那只山河笔随着她转动,一丝丝黑气从笔端溢出,那种强悍的,无人可挡的气息扑面而来。
鹿朝心中一惊:魔气!
不对,不是魔气!那比魔气可怕千万倍。
她脑海之中忽然生出一个令人惊惧的念头,难道那支山河笔,是封印帝夙的九件神器之一吗?
如果是,那山河笔中,封印了帝夙九分之一的魔神之力。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失去魔神之力的他,要对付自己曾经九分之一的力量?
这一局怎么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