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邠宁镇的急使刚到奉天,奏报韩将军拔师勤王,后日可到奉天。你可有意策?”
卢杞暗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在军国大事上,他并未成弃卒,甚至似乎,天子对于他的倚仗未见得就逊于陆贽。他于是颇为振奋,中气也格外足了些:“恭喜陛下,此消息,从小处说,奉天得援,从大处说,利于削藩。”
德宗龙颜一动,若有深意地盯着卢杞。
“如何利于削藩,与朕细细道来。”
“启奏陛下,自古来福祸相倚,贼泚作乱,表面上看是祸,却暗藏福音。河东五镇叛乱,那些节帅不过是各自割据称王,彼此未见得觊觎对方。然而此番朱泚于京城僭位,妄然称主,臣以为,各镇节帅但凡不是愚痴,必不容得朱泚一家坐大,纷起讨贼必成大势,陛下正好借此剪除一些心腹之患。”
德宗来了兴致,这陆贽和崔宁口中的“小人”,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卢侍郎,从来都是一肚子算计。
“子良还是看得透些,越是危急困厄之际,朕越是离不开卿呐。”德宗面上浮现出诚挚的神色,又追问道:“先论眼前,邠宁之师,朕可要提防?听说邠宁节度使韩将军出兵前,姚令言的义子皇甫珩投奔于他。”
卢杞道:“邠宁之师就算有诈,也不过是疥癣之患,小防即可。韩将军出身朔方军,但郭国公早已将他从李怀光手下分出,而且韩将军似乎早年在西边防秋时与朱泚不合,那皇甫珩又确实于救护小殿下之事上有实功,臣倒以为邠宁来军,也许真的是来勤王。只是……”
他停了下来,蹙眉凝思。他不想太快地泼出自己的谋划,过于迅速的奏对,在君王面前,总显得不够沉稳。少顷,他抬起双目,向德宗道:“陛下可真的信韦城武?”
德宗一笑:“子良莫卖关子,朕替你说了罢,你想建议朕,扶持韦城武这样势单力薄的武将。”
卢杞道:“陛下英明,邠宁援兵,可令其驻扎城外,若朱泚叛军来犯,正好检视韩将军与皇甫将军是否忠于陛下。令韦城武与城防之上援应邠宁之师,保存陇州之师的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