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行就换种方式,他有的是手段慢慢磨。
可镜先生就不一样了。
错过这个机会,他不会再有机会。
至于说杀人夺宝,那根本不用想。
尘寰镜敞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杀人夺宝的事情是不能做的——至少在尘寰镜这片区域是不能做的。
“双眼是无价的,那份感情是无价的!
还是说,那位宁清涧在常庆道友的心中,连这点儿价值都不值?”
镜先生急了。
立刻出言挤兑。
苏离却也只是飒然一笑,道:“宁清涧在我心中自然很重要,但却不需要和打神鞭去比,这种比较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只说值不值,就更可笑了。
按照你的说法,那你打算仿造的‘地府’,也不值?”
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段,直接让镜先生哑口无言。
镜先生微微皱眉,脸上的镜子倒映着万物,但是他面对常庆,却倒映不出常庆的身影。
他沉吟片刻,道:“这是不具备可比性的,常庆道友若是想要那宁清涧的双眼,那一定是要拿出诚意来的。”
苏离笑道:“打神鞭拿出来就是诚意,还是那句话,你愿意交易就交易,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说着,苏离又道,“另外,于我常庆而言,宁清涧也好,苏离也好,其余如绝悟也好,都仅仅只是一份因果。
仅仅是一份因果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点我是遵循的。
另外,有一点镜先生你想错了。
这打神鞭并不是用来交换宁清涧的双眼的。
这打神鞭你买走,而宁清涧的双眼,你是心甘情愿赠送的,那不是交易范围内的交易物。”
镜先生闻言,沉声道:“所以你还当着我的面涨价?你反过来当我是肥羊?”
苏离目光平静的看向镜先生。
镜先生深吸一口气,道:“别抬价了,我知道你想找回宁清涧的双眼,而你也知道我想要这打神鞭。那就直接交易算了,我吃点亏,算是交你常庆这位朋友。”
苏离戏谑的笑了笑,道:“你净想什么好事儿呢?你觉得我的态度会变?”
镜先生深深的凝视着苏离,道:“那我要付出你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交易,那几乎就是一锤子买卖,后续——你总得还有来我尘寰殿、一观尘寰镜的要求的,那时候,你想如何呢?”
苏离淡淡道:“我从不考虑下一次,我只考虑当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懂吧?这次痛快了,才有下次。
这次不痛快了,那就没有下一次。”
镜先生道:“不,人生就是一次和无数次,这种事情我看得太多了,历经得也太多了。”
苏离道:“规则都是用来打破的,就像是这一次你所见也一样,我现在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不愿意,我立刻就走,也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交易了。”
苏离说着,目光更加平静。
面对苏离如此澄清的目光,以及如此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话,镜先生深吸一口气,脸色复杂无比。
“你赢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镜先生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妥协了。
他知道,他不妥协,就必定错过这一柄打神鞭。
而且,他更知道,只要能交易到手,什么代价于他而言就是血赚。
“绝望真意。”
苏离开口。
镜先生闻言,双眼微微一眯,顿时道:“你要这做什么?”
苏离道:“这与你何干?”
镜先生道:“这绝望真意出自我尘寰镜,自是需要知晓一些因果,还请见谅。”
苏离道:“我说我常庆觉得自己应该常常喜庆,所以想要感悟众生的绝望真意,然后想要普渡众生,你信吗?”
镜先生闻言,目光抬起,落在了苏离的脸上。
镜先生道:“怎么超度,我想见识一下。”
苏离看着镜先生,忽然笑了。
“看来还是机缘到了,我便渡你一渡。”
苏离双手合十,轻声念诵了一段经文。
是为《金刚经》。
当然,也只是一部分——即便是超度,能聆听一部分,也是镜先生的福气。
“……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苏离简单的念诵了一段。
但即便简单的念诵,镜先生也受不了。
哪怕镜先生受得了,他这地方也受不了。
哪怕他这地方受得了,他这地方的那些孤魂野鬼也受不了。
一片哀嚎,一片凄惨。
总而言之就是:求求你当个人吧,别念了,是想让我们升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