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笑着上前道:“我们世子想请牛嬷嬷去院子里一趟,他想看看寿宴菜单子,说是今年有几个新来的大人,嘴上有些忌讳,他得把把关,别到时候嘴上亏待了客人。”
“哎呦,那可感情好!”牛嬷嬷自然求之不得,“你等着,我这就拿了菜单子过去。”
这整个国公府,最要巴结的就是世子院,原先世子不过问家事,管事们跟他素无交集,今日有这样的机会,牛嬷嬷心里别提多高兴,连二少奶奶那档子事都忘了。
她端着一张热脸,喜笑颜开地去了世子院,将菜单子亲手交给裴钰,“有劳世子帮我瞧瞧。”
裴钰敷衍地翻看着。秦惠容则热情招待,“牛嬷嬷您坐,还不快给嬷嬷上茶来!”
“哎呦世子夫人,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奴才,哪里有坐下的份儿。”
“您为家里操劳吃喝,怎么就没有份儿了。”秦惠容硬是摁着牛嬷嬷坐下,“不瞒你说,我有心讨教你一些家事,往后啊少不得要麻烦你常常过来。”
牛嬷嬷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被世子夫人看重,那后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她脑子热乎着,冷不丁听世子道:“牛嬷嬷是自己人,三代都在咱们国公府,你以后少不得要仰仗她的。”
裴钰先给牛嬷嬷灌了碗迷魂汤,然后才问:“我记得你还在二房伺候过吧?”
说起二房,牛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发热的脑子骤然降下温来,“啊,是伺候过几年。”
“那正好我得问问老二的病。”裴钰放下菜单子说,“我年纪小记不清了,他是生来就体弱还是后天没养好来着?”
牛嬷嬷面上笑着,又带着一些肉眼可见的顾虑。
“哦,你别多想。”裴钰笑得亲和,“我啊没娶媳妇儿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关心家里的弟弟妹妹,如今有小容在身边提点着,我这才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够,这不是前阵子听说民间有个神医,我就想着找回来给老二瞧瞧病,他这身子这么一天天的也不是事,但找人家神医来,得先了解了解病情不是。”
“是是,世子想得周全。”牛嬷嬷心里稍稍放了心,一边回想着说,“二少爷打出生身子骨就不好,娘胎里带的毛病,八岁那年又得了一场大病,身子骨越发不好了。”
“哦,这样。”裴钰点了点头,“可我记得二姨娘身子骨挺好的,父亲身子更是强壮,怎么二弟会先天体弱呢?”
“这个……”牛嬷嬷吱唔着,“世子您这就难为我了,我也不懂这些。”
裴钰扯着嘴角笑了笑,没继续问,“别光顾着说话,嬷嬷喝茶。”
“哎哎!”牛嬷嬷迫不及待端起茶杯来,茶盖敲得茶碗叮当响。
“牛嬷嬷,你这菜单子好像不太行,给母亲看过了吗?”裴钰重新拿起菜单子地看起来。
牛嬷嬷手里的茶碗抖了一抖,险些撒出来。她心里清楚,世子这是故意找茬。
“那个……”她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我记得是二姨娘胎像不太好,好像是差点儿小产,女人怀孕这种事啊都是说不准的,没准儿不巧摔一跤,着个凉,就影响到孩子了。”
裴钰心里逐渐不耐烦,笑得敷衍,“是意外还是什么别的事,你可记清楚了?”
牛嬷嬷喉咙咕噜了一下。
“牛嬷嬷,我们拿你当自己人,你好像不大领情啊?”裴钰半是威胁道。
“怎么可能呢世子,您瞧我这千恩万谢的,我是真的记不清了,我……”
“既然牛嬷嬷记不清,那我只好去问别的老人了,横竖这府里知道内情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记得记得!”牛嬷嬷哆嗦着把茶杯放下,“二姨娘当时是喝了厨房熬的补汤,那汤里有些于保胎不易的药材,厨子不懂这些,就闹了这一出,幸而喝的不多,原本是没什么的,可二姨娘后来早产了,这一来一去的就……”
“早产?”裴钰看了眼秦惠容,“是早产还是足月产,你可记清楚了?”
“是早产!”牛嬷嬷不敢记不清楚,这事当时夫人拿来大做文章,查了个仔细,确实是早产。
裴钰又问:“二姨娘平常可经常出门?”
牛嬷嬷摇头,“不常出去,她在偏院十分安分,不过我记得她进偏院之前还时常出去,当时府里人都说她是出去找相好的,公爷的几个侍妾经常拿这些事嚼舌根子,但她那时候正受宠,刚进府就怀了身孕,倒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刚进府就怀了?”裴钰问,“你可记得她常去什么地方?”
牛嬷嬷想了想说:“就,逛街什么的,女人都爱去的那些铺子,哦,她最爱去非烟阁!那会儿公爷宠她,给她的花销特别多,那非烟阁可是大把撒银子的地方,她隔三差五就要去的。”
裴钰眉头一挑,“非烟阁?”
今日裴修回得早,晏长风跟裴萱刚吃完晚饭,他就进了门。
“哥!”裴萱故意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她哥,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质问,“你忙什么呢,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裴修脱掉氅衣,看着埋头吃饭的二姑娘,问妹妹:“枝枝过来是找我的?”
“不是我找你!”裴萱有些不高兴地瞅他,“我是来陪嫂子的,她整日一个人吃饭,多孤独多无聊,她那么爱热闹一个人,你怎么能忍心天天回来这么晚?”
裴修跟晏长风同时一愣。
晏长风拽着裴萱的衣袖,“你说什么呢这是?”怎么这么别扭?
“难道不是吗嫂子?你失落的神情都写在脸上了,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我哥要是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裴修看着二姑娘的眼神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