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是这样了。
沈美云倒是明白,绵绵的兴趣点,她以前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如今来到这前进大队对什么都好奇。
鸡鸭鱼鹅什么都想去摸下。
舅舅陈荷塘去下套抓猎物,这种痛快的事怎么能少得了绵绵呢。
正当她在思考的时候。
那边绵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串子的母鸡领着小鸡仔,母鸡被绑着了两只腿,走路艰难,它腿上的麻绳后面又跟着一串的小鸡仔。
瞧着有五六只。
等于说是,绵绵在前面走,后面小鸡仔跟着别提多欢乐了。
看到这,沈美云意外了,“绵绵你这是?”
注意到妈妈回来了,绵绵顿时高兴得不行,牵着麻绳就往沈美云怀里扑,倒是忘记了后面还跟着一群的鸡崽子。
她跑得快,这一跑后面跟着的母鸡和鸡仔,顿时东倒西歪地摔的一地。
别提有多滑稽了,这下沈美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绵绵。
“绵绵,你是不是忘记了,身后还跟着小鸡仔呀?”
这一提醒,绵绵吐了吐舌头,“忘了,看到妈妈就什么都忘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到妈妈,只有姥姥在,绵绵其实很失望的。
这会看到妈妈她别提多高兴了。
一扑过去,便忍不住叽叽喳喳了起来,“妈妈,妈妈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舅爷爷多厉害,他一下子就抓了两只鸡一手一个!还有兔子,兔子好笨啊,掉到了坑里面,努力向上爬,一下子蹦到舅爷爷的怀里了。”
看到女儿脸上纯真甜美的笑容,沈美云也打心底里面高兴。
“嗯,舅爷爷厉害,就是我们家绵绵厉害,四舍五入和舅爷爷一起上山打猎的绵绵,也是超厉害哒!”
这么一夸,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捂着眼睛,“妈妈,妈妈别这样说了,人家会被夸得骄傲的。”
看到绵绵这个样子,旁边的大人们都忍不住笑了。
连带着向来凶神恶煞的陈荷塘,脸上都带着几分慈祥宠溺的笑容。
“绵绵确实很厉害,一点都不怕。”
他咔嚓一声拧断了兔子头,绵绵虽然怕,但是努力还是看了一会。
陈荷塘问她为什么害怕还要看。
绵绵说要保护妈妈啊。
如果绵绵连杀兔子都怕,那将来还怎么去保护妈妈?
听到这话的陈荷塘,一下子说不出话了,他觉得美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绵绵领了回了家。
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认回了美云和绵绵。
也让这个冷清多年的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想到这里,陈荷塘的笑容越发和善了几分,甚至连带着凶神恶煞都给冲淡了。
“我就抓了一只兔子,还有两只野鸡,不知道够不够明天的席面?”
这话一说,陈秋荷也去看美云,她也不确定明天席面能来多少人。
沈美云掰着指头算了下,“我这边知青点有五六个人,公社有两个,再加上季长峥带来的两个,这最少要一桌吧?”
“然后还有咱们家人,以及公社的社员们最少也有一桌,这就是两桌。”
说到这,沈美云喜欢往宽裕里面算,“舅舅,妈,我觉得咱们家往多里面准备,起码准备个桌。”
这是实话。
别到时候客人来了,没菜做不下,到时候玩个难看,那就不好了。
听到沈美云这估计,陈秋荷拍了下脸,“那东西肯定不够,我就准备了一桌地。”
她想着他们家在本地也没啥亲戚,就陈荷塘一个大哥,外人也不认识,所以也没打算准备太多。
沈美云,“还是要准备,多准备点也没关系,明天用不完,咱们自己也是可以吃。”
沈怀山刚坐诊回来,身上还挎着一个医药箱,他闻言点了点头,“美云说的是,而且我这边可能也要一桌。”
这话一说,沈美云和陈秋荷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沈怀山,“我如今成了前进大队的大夫,偶尔还去公社卫生院帮忙坐诊一天,长期下来病人也积累了不少,他们都朝着我说来讨一杯喜酒喝。”
人家都张口了,他自然也不好拒绝了。
这倒是。
“那加上你爸这边一桌,咱们要备四桌?”
这也太多了,家里桌子椅子都不够。
沈怀山,“桌子椅子我明天上午去借,到时候大哥跟我一起下山去搬。”
身为前进大队的大夫,去借几张桌椅,这点薄面对方还是给的。
“那成,怀山那家里这些就交给你了。”
陈秋荷安排起来,手里也活也没慢,一口气剪了十来张红双喜字,约莫着差不多了。
便递给了沈怀山和陈荷塘,“我和美云去供销社买一些东西,你们两个在家,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和门上,全部都贴上红双喜字。”
沈怀山和陈荷塘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陈荷塘接过那红双喜剪纸的时候,甚至有些可爱,“我会小心的,不弄破。”
他这一辈子还从未做过这种精细的活。
听到这,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沈怀山,“大哥,有我呢,一会我在下面指导,你个子高,爬到窗户上面贴。”
眼见着沈怀山使唤自己的大舅子,如此利索,陈秋荷忍不住拍了下他,“你别欺负我大哥。”
她大哥是个老实人,就沈怀山这种读了一肚子书的人,真要是算计起来,陈荷塘怕是会被算计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沈怀山笑了,“那自然不会,我也就这一个大哥。”
沈家人他都不认了,如今也就这一个大哥了。
说实话,患难见真情以前还不觉得,这次家里落难后,才算是弄得明明白白。
陈秋荷也意外了下,不过想了下,也能理解自家丈夫这话了。
眼见着全家都给安排了起来,却除了自己。
绵绵着急了,踮起脚尖,挺着胸脯,“我呢?那我呢?”
“姥姥,你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啊?”
陈秋荷笑了,抱着绵绵,“怎么会?姥姥就是忘记所有人,也不会忘记你呀?”
这是实话,孩子还是自己养,越养越爱,现在绵绵在她心里中的地位,仅次于美云了。
“那姥姥,我要做什么?”
“你跟我和你妈妈一起下山,去供销社呀,咱们去买买买好不好?”
所以,这活从一开始,她都没打算交给沈怀山他们。
买东西当然是女同志的乐趣啊。
一听说去买东西,绵绵忍不住笑了,“我最喜欢买东西了。”
沈美云补充,“我看你是最喜欢花钱。”
绵绵嘻嘻笑,“以后赚钱给妈妈花。”
果然是个鬼机灵。
等收拾结束后,沈美云随着陈秋荷领着绵绵一起下山,路上,她还问,“咱们要买哪些东西?”
其实,泡泡里面都有。
陈秋荷,“买些明天要用的菜,还有糖果花生这些,我向长峥要了你们结婚报告,拿结婚报告去定量买。”
之前订婚的时候买的,对方限量,所以回来后很快就用完了。
沈美云下意识地说道,“我有。”
这一说,陈秋荷就瞪眼睛,“你的那些花生糖果瓜子,美云你自己没细看吗?”
沈美云啊了一声。
“你的花生大小匀称,而且还是极白的那种,你看看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哪里有卖你这样的?”
一看那花生就和大家不一样,所以何苦呢,拿出来惹人眼。
“还有糖果,全部都是大白兔奶糖,这种好糖拿出去招待,亏不亏?”
沈美云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她朝着陈秋荷讨饶,“还是我妈眼睛毒辣,反应得快。”
这确实是她没注意到的地方。
陈秋荷,“美云,往后结婚嫁人关门起来过日子,你那秘密你看长久了以后,要不要和长峥说?”
两口子在一个屋睡一张床,怕是很难瞒过去。
沈美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她想了下,“我到时候在看吧,根据情况而定。”
从内心的角度出发,她是不想说的,但是实际上却很难,因为季长峥的职业问题,他比别人更加细心,所以,她要小心了再小心。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肯定不会暴露出来。
“成,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这话,下了山到了供销社,这一次他们直奔喜事玻璃柜,那些糖都是红色包装纸,甚至,周围还放着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毛巾,床单被罩。
这些都是被单独划分了出来。
而且这个玻璃柜还是没人排队的,不像是其他玻璃柜,到处都是人挤人。
“买结婚用品?把结婚证拿出来,我看看。”
那售货员便单刀直入道。
沈美云嗯了一声,递过去结婚报告,“没有结婚证,有结婚报告行不行?”
“部队审批通过了,还盖章了。”
那售货员愣了下,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意外道,“同志,你这是军婚啊,以后要去随军?”
沈美云点点头。
那售货员请示了下领导,过了一会过来便说,“成,有了这结婚报告,就等同于结婚证了,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尽快去领结婚证才行,不然下次我就不能给你特殊了。”
沈美云点点头,“晓得,麻烦你了。”
“好了,看看你们要买些什么东西?”
沈美云下意识地去看陈秋荷,要结婚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怎么操心,基本上家里的置办,全部都是陈秋荷来做的。
陈秋荷便单刀直入,“我要一斤水果糖,一斤花生糖,另外,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给我一对,搪瓷缸一对,红色的碗一双,红筷子两双,另外——”
她扒着玻璃柜上看了下,上面摆放着的床上用品,“这个红双喜的枕巾给我一对,还有这个床单,印着红字的也给我来——两床吧。”
这要的可不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结婚,才会准备这么周全了。
要知道,普通人家结婚最多来买些糖果,在买一对枕巾,顶破天再要一个床单,那就是挺不错的了。
在看面前这位阿姨,一开口就几乎包圆了所有喜事用品。
这让,那售货员忍不住愣了下,笑着朝着沈美云问道,“这是你娘家妈吧?”
沈美云点点头。
“难怪,一般只有娘家妈在自己闺女出嫁的时候,才会这么舍得,至于婆婆——”
那售货员冷笑了下,“恨不得你什么都不买,干干净净的嫁给她儿子才好。”
一开口就有那怨气味道了。
当然,她甚至还生动了学了一个表情,“昨天一个婆婆带着儿媳妇来买结婚用品,你知道她是什么脸色吗?”
“这样,这样?倒角眼睛一耷拉,嘴角向下,活脱脱的儿媳妇买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都跟要她命了一样。”
更别说买一对了,那真是想都别想的。
看到这,沈美云被吓了一跳,“不会吧,还有这种人?”
售货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就是没结过婚的小姑娘,没被婆婆磋磨过,就拿昨天那个来说,那姑娘求了好久,最后连个搪瓷缸都没买,知道买了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