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冷笑道:“诸位大人,看看这伶牙俐齿的谋反罪人吧!真是煮的熟的鸭子,煮不烂的嘴!”
“常风,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人证是后军都督石文忠和御马监秉笔张永。他们二人一口咬定,是你和兴王命他们带奋武营去御苑的!”
“物证是那张调兵手令。上面有兴王的玺印和你的签字!”
“马部堂已经确认过了。玺印的确出自兴王的随身小玺。签字也是你的笔迹。”
常风逐条反驳:“不对吧。石文忠和张永只说,一个受伤的大汉将军自称受我指派前往奋武营。”
“他们应该没说过,是我面授机宜,让他们带兵前往御苑的吧?”
“如果是有人假冒大汉将军,编造谎言呢?”
“至于调兵手令,那就更好解释了。”
李广道:“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常风道:“笔迹不是手印,是可以伪造的!不信李公公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天内我给你找人伪造个一模一样的签字。”
“至于玺印,相比于签字很难伪造。”
“可是,你怎么能证明是兴王自己盖上的印?而非有人偷用了他的印?”
常风条理清晰,逐一辩驳。
李广恼羞成怒:“刘次辅、马部堂,你们听听,真是巧舌如簧,伶牙俐齿!”
“看来不上大刑他是不会说真的话的!来啊!”
马文升阻止:“李公公,皇上尚未下旨革去常风官职。他现在还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
“给朝廷的从三品武官上刑,尚需要兵部及都督府、三法司堂官的一致首肯。”
“更何况是锦衣卫的从三品?得皇上下明旨!”
次辅刘健道:“嗯,马部堂所言有理。我要提醒李公公,内阁值房不是刑堂。”
李广怒道:“难道你们要包庇常风嘛?”
马文升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李公公,我没有包庇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
李广又问常风:“那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常风针锋相对:“我现在是被囚禁的嫌疑犯官,如何能自证清白?”
“李公公以前从未管过刑狱,不晓得刑狱惯例。是你要给我定罪。应该由你找出我的罪证!”
这场审讯,李广碰了一鼻子灰。
其余五名审案官无一人支持他,审讯地点又不是在诏狱。他没法刑讯逼供。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心腹谷大用去请弘治帝旨意,建议对常风用刑。
李广一拍桌子:“将谋反案犯常风先押下去,严加看管!”
萧敬突然走进了值房:“李师弟,我已请了皇上旨意。由御马监少监高凤看押兴王等四人。”
高凤是萧敬的心腹之一。
李广色变:“怎么让高凤看押他们?”
萧敬道:“涉及谋反钦案,我怕他们四人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宫里。那钦案就成了无头案。”
“当然要派个可靠的人看押他们!”
李广心中暗道:不妙。看来给这四人定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萧敬又对常风说:“常风,你放心。皇上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的君主。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常风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萧敬一眼:“我相信皇上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已是入夜。
常风被关在了永寿宫的空房间内。
少监高凤很是善待他。派人给他送了干净的被褥、简单却可口的饭食。
常风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他虽被困于此,但不是身陷绝境。
如果谋反案是李广一人负责查,那对常风来说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但今日过堂,审案官有六人,包含了内阁三阁老、马文升、刘大夏。有他们在,李广很难肆意妄为。
突然间,常风听到了妹妹常恬的声音。
常恬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本郡主你们也敢拦?”
一名小宦官道:“郡主,不是小奴拦您。常爷涉及钦案,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见他!”
常恬道:“那我今日偏要进去找我哥呢?”
门外又传来少监高凤的声音:“郡主。您此刻进去见常爷,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说您见常爷是为了传话跟别人串供。”
常风走到窗前,朝着常恬喊:“糖糖,你先回郡主府去。放心,你哥我问心无愧。没人动得了我!”
常恬无奈。只得板着脸,对高凤说:“照顾好我哥!我哥从这儿出去的时候,要是瘦一斤,我便割你一斤肉!”
“我说到做到!”
高凤拱手:“郡主放心。我不会让常爷受委屈的。”
常恬悻悻离去。
与此同时,乾清宫大殿。
弘治帝正在批阅奏折。但他的心思不在奏折上。朱批时竟写错了好几个字。
萧敬走了进来:“皇上,马文升求见。”
弘治帝放下朱笔:“来给兴王和常风求情的?”
萧敬微微点头。
弘治帝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马文升进得殿中。
弘治帝道:“次辅刘健已经跟朕禀报过了白天的审讯详情。你就不必再重复一遍了。”
马文升磕头:“禀皇上,臣今夜是来为常风作保的。”
弘治帝正色道:“有谋反嫌疑的人,谁也保不了!”
马文升抬起了头:“皇上,今日御苑的所谓‘兵变’,蹊跷万分,案情复杂。”
“臣跟内阁三阁老、刘大夏、李公公,无一人是刑狱断案出身。”
“要在三日内查清这件复杂的事,朝中只有一人能办到。”
弘治帝问:“你说的是谁?”
马文升答:“常风。”
弘治帝皱眉:“老卿家,你疯了吧?你让常风自己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