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想把住处搬到县里,这个想法在她从衙门回来的那一天便有了。
虎头村虽然离县城不远,村里的百姓除了彭家,也大多朴素善良,但村子到底在城外,治安不及县里,徐静在那里住着总觉得不踏实。
事实上,这几天晚上,她都是把匕首藏在枕头底下,一只手握着匕首才睡得着的。
县里有宵禁,晚上会关城门,还会有人定点巡逻,这安全系数比村子里高上太多。
因此,早在第一天来县里视察情况,她就拜托方嫂子介绍了一个信得过的牙人给她们,让牙人帮她们找几处安全舒适的住所。
她们这几天除了视察医馆,便是去看房子,只是一直没找到满意的罢了。
今天牙人一大早就给她们传了口信,说安平县有一个二进制院子空了出来,那个院子坐落于安平县的富人区,周边住的都是有一定家底和权势的人家,小偷小摸轻易不敢挑那一带的人家下手,安全性杠杠的。
徐静听着很是心动,本来还很期待去看看那个房子,但如今显然没时间了。
见徐静只是看着窗外,久久不作声,一直被无视的程显白福至心灵,连忙凑到徐静面前道:“徐娘子可是要赶着出城,但是在县里还有没做完的事?”
面对这张突然凑过来的大脸盘子,徐静不动声色地把头往后仰了仰,分外冷淡地“嗯”了一声。
程显白见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就真的要被这女子无视到底了,连忙殷勤地问:“徐娘子如今住在何处?”
徐静不怎么想回答,一旁的春香没察觉到自家娘子的嫌弃,大大咧咧道:“我们如今住在虎头村,是搭村里一个乡亲的驴车来县里的,这会儿得赶紧走了。”
方嫂子他们一般这个时间点就能把馅饼卖完,有时候卖得好的话还能更早,她们总不能让人家在县里等着她们做完事再走。
“虎头村啊,”程显白眼眸倏地一亮,道:“我有一个兄弟就住虎头村那边,他在县里干活,每隔几天回一次家里,今天刚好就是他回去的日子。
如今夏天,天色黑得晚,城门一般酉时正(六点)才关,现在才申时正(四点)呢。
你们那个乡亲急着走的话,不如让他们先走,我让我兄弟送你们一程。”
徐静微愣,终于正眼看向了程显白。
程显白激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不禁更为殷勤道:“徐娘子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与我兄弟一起护送徐娘子回去,刚好我和那个兄弟好久没聚了,今晚就上他家好好喝一顿酒去!”
徐静是真的心动了,如果可以,她想尽快把县里的住所定下来。
只是,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眯了眯眸道:“你今天磨炼医术了吗?还想着喝酒?”
程显白:“……”
方才不是还在说送她回家的事情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他的医术上了?!
“我虽然与你们合作,但你们也不能把振兴杏林堂这件事都指望在我身上,否则,就跟以前的程老大夫一样,我一旦不在,杏林堂就垮了。”
徐静淡声道:“何况,我再不眠不休,一天能看的病患也有限,杏林堂若想做大做强,需要有更多靠谱的大夫,你们必须磨炼精进你们的医术,尽快独当一面,我可以教导帮助你们。
否则,我也不是做善事的,若你们一直没有改进,我随时会抽身而去。
而且,你们就甘心一直跟我七三分?我提出这样分成,是因为如今能看诊治病的只有我,但如果你们医术上来了,我们未尝不可以再议合作的方式。”
程显白:“!!!”
娘的,不带这样威逼利诱的啊!
上一个这般鞭笞他磨炼医术的,还是他家老头子。
一旁的程青青却是一脸激动,连连点头道:“徐娘子说得没错,杏林堂会沦落至此,也有我们先前太过松懈的原因在里面,我们总觉得,阿爹会一直在,会一直撑着杏林堂,没想过阿爹会突然就不在了。
阿爹去后,我们为杏林堂的经营状况焦心如焚,却是忽视了最重要的事情——精进自己的医术。
徐娘子一语道破梦中人,我先前以为,自己在医术一事上没有天赋,这才跟着阿爹学习了这么久还是只学到一些皮毛,但勤能补拙,我们没有努力过,又怎能轻言放弃!”
说着,她一个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再出来时已是抱了一大摞医书,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程显白手上,气势汹汹地道:“阿兄,你今晚可以送徐娘子回家,但你不能光顾着喝酒,还得把这些医书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