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没想到紫瑜郡主的反应竟然这般大。想当初,她听旁人这般说起的时候,也甚是惊讶,可也没有紫瑜郡主这么惊讶呀!当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奴,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道……”而紫瑜郡主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脑海中,她将一个年幼的小娃娃推下蛇窟的场景再次浮现。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梦魇。可……怎么会没死呢?!那蛇窟里,全是颜色各异的毒蛇,听闻其中随便一条,咬一口便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落入蛇窟者,无一生还!那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没死,还被粱煜救回来了呢?一股炙热的血液冲上头顶,紫瑜郡主的眼眸飞快地闪动着。一定是假的!那小娃娃当年不过四岁,掉入蛇窟绝无生还的可能!一定是那贱人故弄玄虚,吹嘘自己的来历!可……当初那贱人被粱煜捡回来的时候,好像也只有四岁。难道,真的这么巧?那小娃娃的命,当真这么大?想到这儿,紫瑜郡主再不能冷静。她一把抓过小丫鬟的手,压低声道,“去抓条蛇来,本郡主有用!”
小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可,奴婢上哪儿去弄蛇啊……”“如今正是炎夏,乡间小路不是多的是蛇吗?本郡主不管你怎么弄来,总归,明日之前,你要是找不到蛇,我就让人砍了你!”
她这般故意吓唬,小丫鬟便也信以为真。在她看来,郡主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想要她们的脑袋也太容易了!当下,便是连连点头,“奴,奴婢这就去!”
说罢,便小跑着离开了。傍晚时分,小丫鬟回来了。手中挎着一个篮子。她将篮子小心翼翼地送到紫瑜郡主的面前,“奴,奴婢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一条,不知行不行……”闻言,紫瑜郡主上前,将那遮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只见篮子里头,盘着一条土褐色的小蛇。只有小拇指粗细,正吐着猩红的杏子,像是刚破壳不久的样子。虽不知,小丫鬟是从何处寻来的这条小蛇,但,够了。看着紫瑜郡主盯着蛇,并不言语的样子,小丫鬟以为她是害怕,忙道,“我爹说过,这种样子的是家蛇,不会伤人的,也没毒,郡主不必害怕。”
听小丫鬟这样说,紫瑜郡主便伸手将那蛇抓了起来。她并不怕蛇,更不会害怕这样随便一捏都能捏死的小蛇。事实上,这样小巧的蛇,在她看来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但……不知旁人会不会怕。“行了,你出去吧。”
紫瑜郡主把玩着手中的小蛇,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寒意。小丫鬟看了眼蛇,又看了眼紫瑜郡主,想说难道郡主不害怕吗?可,又担心自己多嘴会遭了郡主责骂,硬生生忍住了。她出了屋去,关上了门,不知紫瑜郡主在屋内做了什么。不多久,粱煜差人来请紫瑜郡主去前院用膳。紫瑜郡主这才走出了屋来。小丫鬟下意识地打量着紫瑜郡主,却并未发现那条小蛇。奇怪,莫非是被紫瑜郡主留在了屋里?她又往屋里瞧了瞧,却是什么都没瞧见。但紫瑜郡主已经往前去了,她也只能跟上。不多久,二人便到了前院。粱煜跟阿萱都已经坐在了桌前。自从那夜之后,粱煜这几日都在带人搜查可能藏匿于城中的刺客,已是有三日不曾回府吃饭了。一开始,紫瑜郡主并未察觉到不妥。可眼下,看着二人端坐在桌前,却谁都不理谁的样子,她这才瞧出了些许端倪来。看来,那二人又闹了矛盾了。是因为她吗?因为阿萱想要杀她,所以粱煜跟阿萱起了争执?如此看来,在粱煜的心里,还是她最重要。这样想着,紫瑜郡主的心情便大好,高呼了一声,“煜哥哥!”
她小跑着进了屋,很是自然地坐在了粱煜的身边,讨好般地看着粱煜,“煜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紫瑜好想你呀!”
她毫不顾忌地诉说着自己的想念,粱煜却只是抬眸看了阿萱一眼。不同于紫瑜,阿萱自进屋行了礼后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并未发觉到他的存在一般。紫瑜郡主甚是会看人脸色,见粱煜的目光落在阿萱的身上,便是勾唇笑道,“阿萱妹妹肯定也很想煜哥哥的,是吧?”
莫名被提及,阿萱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声问道,“能吃了吗?饿了。”
似乎是被阿萱的冷漠伤到了一般,紫瑜郡主嘟起了嘴,看向粱煜。粱煜这才转头看她,拿起筷子,柔声应道,“吃吧。”
“好!”
紫瑜郡主欢快应声,随后夹起一块肉放进粱煜的碗中,“煜哥哥,你尝尝这块东坡肉,府里的厨师这两日新学的手艺,可好吃了!”
“好,你也吃。”
粱煜的声音依旧柔和,可给人的感觉却仍是那冷冷清清的样子。好似,他的温柔只是装出来的一般。但紫瑜郡主并不戳破这一切,自顾自欢喜地吃着,时不时给粱煜夹菜。而后像个孩子似的,讨好着看着粱煜,等待着粱煜的赏赐。阿萱仍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可眼角的余光总会瞥见粱煜跟紫瑜郡主的互动。也不可遏制的,让她想到从前的自己。原本,与粱煜如此亲昵的人,是她。只是,往后的她与粱煜,再不可能如从前那般了。口中的饭菜莫名没了滋味。阿萱随意扒拉了两口,这才道,“我吃饱了。”
说罢,也不等粱煜说什么便放下了碗筷。正欲起身离去,可她的身子忽然就僵住了。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脚腕处传来,让她的大脑几乎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场景。蛇,好多的蛇。一眼望去,全是蛇。它们吐着杏子,爬在她的腿上,腰上,肩上,甚至钻进她的衣领里……那遥远的记忆,一下子被惊醒,那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也随着脚腕处那冰凉的触感而越来越强烈。她,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