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淡淡说:“城中最穷的地方,也就是这样了。”
反正别说是官吏、富商之流,便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百姓,能搬走的也都早早搬走了。
毕竟,当一片区域住的都是贫民时,光治安问题,就足以让人心中不安。
不过,像高潜跟齐化山所乘的牛车,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坐,所以远远有人朝着这辆牛车看了一眼,就懒洋洋收回了目光。
从大道又向着右边拐,拐进一条更狭窄的道路,又继续往里面深入而行,之后又拐过了几个弯,最后到一处,还没下牛车,就听见了一阵哭声从外面隐隐传来。
此时,渐渐入夜,油灯亮了起来,牛车恰在这时停了下来,牛车的两人细听了一耳朵,才算是明白旁边小院里的人在哭什么。
说是院子,其实很是破旧,牛车停在院外,掀开车帘,就能看到一扇破旧的木门,木门上还打着“补丁”。
这样一个连一扇完好的木门都用不起的人家,也是真穷了。
而这样一個本就不算富裕的人家,竟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遇到了新的难题。
“吴家……”齐化山听到了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也知道了这家人了。
齐化山认识。
吴家祖父跟随太祖战死,是个百户,可惜死的早,因此没有正式封赏庇荫。
只使父亲入职公差,而儿子却读书了,本可维持生计,虽然不算富裕,但勉强也能体面,冬日也能有木柴取暖,在这贫民区是最好了。
可三年前,其父捕贼殉职,留下母子三人,本有一份体恤粮,但现在,钦差和太孙查粮,宣布废除抚恤粮。
家无余粮,所以痛哭。
齐化山眨着眼,有点迟疑:“这不就是我们搞的吗?”
好像很早就派人举着鞭子抽打:“奉太孙的命,停了抚恤”
凡一切罪孽之事,包括横征暴敛,尽委于上官,这就是地方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