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臭!”帕科人就在跟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腐水浇了个透心凉,哪还有好,双眼一翻人把持不住平衡,翻出了廊道围栏,一头扎了下去。但在其跌出之前,墨西哥人拼尽全力将身上的雨披朝它覆去,一下兜了个正着,老钱被全身覆住从梁上掉了下来。他滚倒在地开始左突右撞,企图从中解脱,但就是挣扎不开。那是因为,雨披的背面是一张黑铰链渔网,这种东西曾背在圣维塔莱们的披风之上,某种犹如缚鬼索般的东西。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帕科毫无悬念地跌到底楼,摔进事先就被布置好的沙发以及艺术毯之中。我见边廊门户大开,又正对着krys与画家那扇洞开的卧室,一把推开挡道的范胖,跃过围栏,斜角度跳入其中。被雨披困住的老钱气得哇哇怪吼,在地上乱爬,想要顺势抱住人腿绊他们下来。侦探惊出一声冷汗,忙将手中的堕魂斩击出,同时往后速退,抓住死胖子衣领,怒骂发什么愣还不快去。不待他幡悟,一脚将之蹬到那物跟前。
我知道老戴的用意,他是想靠范胖这架人臼,去挟制住癫狂的老钱,哪怕不济事,也能挡上一把,为自己重新调整换回空间。可奇就奇在,以往屡屡坏事的死胖子,这回不灵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而是同雨披包裹之物滚成一团。闻听扭打中有骨断筋连的脆响,魂镰忙大喊住手,对方是个饱经折磨的病人,哪能经受这般厮斗,就算真驱除了恶灵,人也残了,届时这笔帐要找谁去算?
范胖浑身一激灵,这才松开几个侧滚翻到我边上,气喘不已。那物趁着身上重负松开,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直起,猛地将腰肢侧成九十度直角,双手抱头脱出雨披,一记连环踢揣向魂镰太阳穴。只听得“哗啦”一声,尤比西奥竟像团粉尘般被破成一片迷雾。
这幕奇景,连老钱自己也感到怪异,它愣在当场,不由去看自己阴爪和枯腿,浮现在鬼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这不能吧?我有如此厉害吗?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迷茫之际,一条黑影在其背后平地拔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凶物背上击出七掌,那却是另一个魂镰!
“眠月镜棱!”我惊得脱口而出,叫道:“这是獍行擅使的手段!”
尤比西奥过去在修罗之松前,曾被迫与勿忘我签下羊皮血点,他答应要是能破了尸鬼女王,将任凭对方处置。而他在之前审讯弥利耶时,却将对方绝招偷学了去,并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把,废掉了老妖四颗浮雷。当时的勿忘我瞪圆丽眼,大叫你怎会懂得獍行手段,矮男人眼中却闪过一道凶光,冷笑中饱含杀气,似乎在说真跟你回老巢,谁能干掉谁犹未可知!
而此刻昨日重现,他再度使出这个偷来的手段,虚晃一招打凶物身后蹿出,将七颗鸽蛋大小的珠子嵌入其脊背,随后高喊剃刀在哪。我这才发现,原本站着的拉多克,不知何时已冲下了楼,从帕克身上解下那团面糊往上抛来。我应着喊伸手接过,赶忙冲上前去。
老钱的大嘴被无形怪力撑开,一片牙黄烟雾闯了出来,当这团东西距离面糊一拳之隔,竟兀自化为碎粒泼洒在地。而与此同时,面团也像被油炸过,瞬间发黑发焦,迅速硬结。紧跟着,另一团土红烟雾打老钱耳孔和鼻子间透出,在我跟前打了个弯,径自绕了过去。
侦探原本打算上前援手,见状忙侧头看向廊道另一头,高声大叫糟了。这个老钱破门而出的真正目的,并非是想找我等练手,它一直在寻求机会能窜进邻室,对那名画师下手。如果它是六翼地邪,无惧与人纠缠,不论热战有多激烈,都是宿体在顶替受罪。只是这东西无法像妖魂那样能轻松腾挪,只有被寄生的人彻底死去才可脱魂。那么,就算面团管用,当下也只灭了其中一只,另一只怕是眼见老钱临死不远,正打算去扑街头画家。
只因肖像师正在记录自己真实原貌,它必须得隐匿自己的一切讯息,不被别人追查到骸骨下落,唯有如此才能继续以这种巨妖形态存世,逍遥过活!当明瞭这些,我曾想这不是好事吗?至少老钱算是被解脱出来了,一旦转嫁到画家身上,又能拖延很久,可以提供我们足够时间去挖掘根源。不料这种幼稚想法,很快就在几天后被验证是大错特错。
“无妨,我考虑过这些因素,已在卧室备了镜灯,足以驱散一切黑暗。”见状,尤比西奥也有些慌了,自言自语起来:“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用劓殄索住它全部丝脉了!”
“你忘了,头一天见到病人时,他是什么状态?那间书房蒙上窗帘了吗?”老戴急出一头油汗,道:“uv管能比大晴天的自然光照还强么?这鬼东西根本不怕日照!”
耳边不断传来魂镰与侦探的对答,我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试图驱出天鹅绒的黑幕去追击那股烟雾。而范胖就像个守门员般张开双臂,想要拦下它的去路。恰在此时,krys打屋内出来,正面色如土地指着某个方向,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烟雾很快盯上了她,便在胖子面前虚晃一招,打其胯下绕过,直奔她而去!
“快他妈给我进去,你瞎跑什么!”我急得手足无措,将范胖当鞍马越过,双脚刚一沾地,就碰上廊道内铺着的厚厚尸油,把持不住平衡一下滑出八丈远,越过krys撞上板栏,立时磕断两根,大半个身子已悬在空中。当我惊恐地扭过脸去看,却见到奇异的一幕。
范胖连带着尤比西奥被一股无形之力远远移出数丈之外,正与侦探、拉多克等人滚做一团,而那片土红气雾在扑进krys三米内后,就像让无形吸尘器吞了,无端消失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