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下,阿全的神色一喜,正要轻手推门而入。
他的手一推,接着,脸上的喜色凝固了。
房门丝毫未动。
阿全再次拧动钥匙,锁舌如预料般弹开,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明明门锁已经打开,但整扇门还是像锁死了一般。
‘他堵上了门?还是又加了锁……’阿全的脸上一滴冷汗落下,小心地抽回钥匙。
无论如何,这都说明,住在屋内的那个石鼠头目有所戒备。
身为石鼠团里的高位者,屈尊来到下属的小村落,周围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予取予求……结果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还是这么警惕,丝毫没有被别人的谄媚冲昏头脑。
这样的谨慎,是阿全在以往的石鼠团暴徒中没有见过的。
年轻人不由得在心中收起那分暗藏的轻视,更意识到今晚行事的危险性。
‘都是以前没有和来过村里的那个锁匠好好学一手,倒是姐姐她很感兴趣……就算不当求生的路子,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他皱眉思索片刻,心中回想起路先生的形象。
‘想想路先生会怎么做……虽然不太清楚,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阿全退到另一侧的窗边,准备试探一下这里的路径。
突地,年轻人的脖颈一凉。
一柄精钢长刀贴在他的脖颈上,透过薄薄的皮肤,冰寒刺骨。
‘被发现了!’阿全的心脏差点停跳,冷汗如开了阀一般泄出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钢刀逼着退下了楼,转入丛林一角。
他冷静过来。
自己现在身着的是帮派制服,就算被发现,对方也不能肯定他的身份。
此刻不立即杀他,估计便是想问明白自家帮派的立场。
对方身为石鼠团头目,对此一定很感兴趣。
估摸着对方的视线盲区,阿全的手缓缓下探,就要摸上腰刀柄。
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给他致命一击!
如果不敌——
那就只能以刀剥面,毁去容貌……至少不能连累村人。
“别动。”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声音虽低,却好似含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下一刻,一抹寒光抵上阿全的额头。
是弩箭。
只要阿全再有动作,弩箭就会直接贯穿他的头颅。
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拔刀。
阿全浑身僵硬,只得停在原地。
……嗯?
总感觉是好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所见的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举着手弩对着他,眼中闪着愤怒。
而她的装扮……黑衣蒙面,正和自己身上的这套是一个打扮。
“……姐?”阿全长大嘴巴,从喉咙间挤出一丝声音。
这不正是阿梨?
他的身后,一人将架着的钢刀收鞘,走上前来。
这人和他们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身形高大健壮不少,撑得衣服都有些紧了。
阿伦哥……阿全刚要开口,就被对方示意止住了。
“你个小兔崽子,跑这里来干什么!”阿梨却是憋不住气,压低声音骂道,“去村门口那问,说你得了痔疮,回家休息了,结果一回家你又没人!伱真有痔疮?看老娘不一脚踢爆你!要不是我们去那棵树下……”
少女越骂越上头,但最后一提到他们藏衣服的枯树,自觉失言,硬生生停住了。
“好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装了。”一边的阿伦宽慰道,“我们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吧?”
阿全愣愣地看着两人:
“你们不是说……”
“你不是也答应得好好的吗?”阿伦也觉有些尴尬,把问题抛了回去。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夜越发寂静。
良久,几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个词:
“路先生……”
接着,相视一笑。
原来,阿全的心路历程,同样在另外两人的心中再演过一遍。
虽然细微处各有不同,得出却是类似的。
“总归还是不能坐视不管啊,”阿伦轻叹道,“即便今天放过,相安无事,一旦他们尝到了甜头,猖獗起来,早晚会把算盘打到我们的头上。”
“那个女孩……救她也是救我们自己。”
作为亲身和路先生打过交道的他,比阿全更清楚。
路先生或许不似年轻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理想良善,但他对于潜在的威胁,绝不会放纵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