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受一言而出,丁苏然心绪扰动,本欲救援的动作一滞。
四息!
孙贞昌视线受阻,徐受趁势蹬踹,孙贞昌小腿吃不住,半个身子跨了下来,徐受抽出别在腰间的黄钺,一斧头挥下,劈向了他的脖颈。
鲜血再度喷撒,孙贞昌捂着自己的脖子,向后退了几步。
一双眼睛睁得铜铃一般,死死盯着徐受,不可置信。
可终究,倒落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五息!
停了气血咒之后,副作用很快出现,徐受浑身陷入了虚弱之中,面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寿命将尽,徐受咬碎了一直藏在下颚的固心丹,吞服了下去。
这颗灵丹的药力下沉,徐受才缓了过来。
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去提取孙贞昌体内的神凰真血,顺带着,将孙贞昌还没有用尽的青莲焰尾也拿了。
刚才徐受斩杀孙贞昌的过程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现在,看着浑身沐浴在鲜血之中的徐受,谁也无法将他和那个爱好岐黄之术的儒雅小侯爷相比较。
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除了一个人!
“徐侯,你在做什么!”
余杭舟看着这一切,愤怒的吼道。
徐受满不在意的说道。
“不过是杀一家奴罢了!”
“今日是朝廷的侯位传承仪式,徐侯何故如此行事!”
“侯位传承,朝廷有明文么?”
余杭舟一时语塞。
是的!
朝廷也是要脸的。
夺人家侯位这事,只能是徐受自愿,不能下达明文。
所以,孙贞昌本是最好的人选!
可他做的实在是太难看,太过了。
“徐侯为恶鬼所惊,迹类疯迷,来人,将他带回北侯府休养,等待朝廷旨意。”
只是这一声令下,周围的甲士却没有一人上前。
“太守说笑了,刚刚为鬼魂所惊的明明是孙贞昌,本侯只能忍痛将其诛杀!”
“徐受,你不要嚣张,光凭你在祭天的礼器上下毒,不敬天地这一条,本官上奏朝廷,就能夺了你的侯位。”
余杭舟如今已经全部明白,徐受最开始的偷袭并不是为了杀死孙贞昌,而是为了让他中毒。
不然,武道四境的孙贞昌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徐受杀死的。
徐受一脸无所谓。
“那你去告啊!”
“你!”
“朝廷降罪的旨意没有下达之前,我就还是这北地军政两界最高长官,谁敢动我?”
见左右士兵不上前,余杭舟求助一旁的丁苏然。
“丁仙子!”
孙贞昌已死,丁苏然是断然当不上北侯夫人了。此刻,她根本没有心思趟这趟浑水。
更何况,如今的徐受相当陌生,丁苏然心中对他甚至还有一丝惧怕。
丁苏然不上前,余杭舟无奈抽出一旁士兵的佩刀,冲上前去,要阻拦徐受。
徐受病弱,可也是武道三境的底子,不是余杭舟这个书生可比。
一刀荡开了余杭舟,对方跌倒在地,徐受笑了一声。
“你真的以为朝廷的一纸公文,就能抵得上我徐氏百年恩义么?”
“我要走,你拦得了么?”
余杭舟科举入仕,得到当朝最受宠的六公主赏识,青云直上。
官场上搅动风云,见惯了权力的法则之后,余杭舟本以为心如铁石。
可现在,看着那道坚毅的身影缓缓步下台阶,仿佛间,余杭舟又回到了年轻时,十年寒窗,受尽冷眼,却没有办法改变的那股无力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这个书呆子。”
徐受临走时留下的话,回荡在了余杭舟的耳边。
北林军覆亡,徐氏没落,可这百年侯府真的走向了终点时,人心依在。
“属下恭送徐侯!”
高台之下,三千精兵俯首,声震如天。征台之上,鬼魂消散,云散雾歇。
一缕阳光自天际垂落,照在了徐受略显颓微的身影上,显得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