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半空惊雷乍响。
天地间,骤然黑暗下来。
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
石天雨走出姚府,艰难地钻进马车。
唐玉林心头气苦,又朝宋子青吼了一句:“你也滚出去!”。
宋子青满脸涨红,却谨记着石天雨的话,朝唐玉林欠欠身,说道:“伯母,小侄可是彭兄弟的好兄弟。”急急转身去彭金石房中了。
无论如何,就算是耍赖,也得留在姚府里,执行好石天雨交给他的任务。
唐美玲泪眼朦胧地看着石天雨钻进马车里,这才从大柱子背后闪身而出。
掩脸回房,蒙被大哭。
“玲儿!”唐玉林喊了一声,急急跑进唐美玲的房中,掀开被子,扶起唐美玲,劝慰唐美玲。
“砰!啪啪!”
姚路阳既尴尬又难过,心头苦闷,气得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不时踢的桌椅东倒西歪。
姚潮海想到同父异母的妹子被石天雨伤害,气呼呼的走到姚路阳跟前献策,说道:“爹,不如联络江湖中人来川,做掉石魔?反正江湖中人也恨他要死。”。
姚路阳正气在心头,闻言朝姚潮海大吼一声:“你想你妹妹守生寡呀?你想独霸家产呀?”
姚潮海闻言,真是心头气苦。
反而语无伦次,双手乱搓,满脸涨红。
此时,彭金石醒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宋子青急急劝慰彭金石,说道:“兄弟,这是一场误会。”
话是如此,却不了解石天雨与唐美玲是如何认识并相爱的。
彭金石心里痛苦万分,愤然推开宋子青,骂道:“什么误会?姓石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滚开呀!我不想看到你。”
宋子青正直,不会绕弯子。
但是,仍然耐心劝说:“兄弟,愚兄并不知道石大人与令师妹是如何相识的?但愚兄看的出来,令师妹已经对石大人有情意,而石大人也对她用情很深。你先冷静一下。”
彭金石流着泪水,咆哮如雷的怒骂宋子青:“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傻的呀?你没听出来呀?那石魔已经霸占玲儿了。你让我这辈子怎么活?换作是你,你能冷静下来吗?滚!滚开呀!”
宋子青涨红着脸,好心遭雷劈,不由甚是愤怒,也吼了一句:“彭兄弟,令师妹也爱石大人,你没听出来吗?那怎么能说是霸占呢?”
彭金石脑海里掠过刚才石天雨与唐美玲相视对话的情景,登时如泄气的皮球,瘫倒在床榻上,哇哇大哭。
“唉!”宋子青连声长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彭金石好。
“金石!”姚路阳闻声进来,扶起彭金石。
“师父!”彭金石像小孩一样,扑入到姚路阳的怀中,仍然是哇哇痛哭。
姚路阳扶起彭金石,举起衣袖,为彭金石拭泪,劝导说:“孩子,你师妹可能是与你失散之后,与姓石的认识的。唉,为师也想不通,你师妹往常在辽东对你多好呀!”
却又仰天长叹。
姚潮海进来,说道:“姓石的可能是看中了咱们家的财富,甜言蜜语哄到妹子的。”
顺着刚才唐美玲讲过的话,妄猜一通。
宋子青处事公正,立时反驳,说道:“姚公子,这话是刚才令妹讲的气话,你可不能当真。
石大人现在才知道令妹是川中首富之女。
而且,石大人少年英雄,贵为朝廷命官,岂会贪图你们那点家产?
石大人也是出身名门世家,本身也是很富有的。
现在,我们谷香县赈灾的钱粮,都是石大人自掏腰包的。哼!”
“这!?”姚潮海一时语塞。
此时唐玉林从隔壁过来,把自己哄爱女说出的真相道了出来,说道:“问清了,玲儿失散后,是石天雨救了她,玲儿便和石天雨在一起生活,但是,因为七名歌姬的事,玲儿生气离开了石天雨,却恰好与金石在京都相遇,所以又随金石一起回川。”
彭金石闻言,止住了哭声,说道:“唉,当时玲儿一路魂不守舍,孩儿便知她有心事,可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情了。”连声长叹,心头甚是苦闷。
宋子青长舒了一口气,感觉石天雨人品没问题,遂又劝说彭金石:“兄弟,石大人乃是抗金名将,是领正四品衔到地方历练的,他如此少年英雄,令师妹忽然爱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姚潮海却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也不至于爱得这么快吧?彭师兄与我妹妹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彭金石闻言,立即下床,说道:“师母,你一定还有事情没问情楚。”
抛下一句话,便跑向唐美玲房中。
众人急也去唐美玲闺房。
彭金石冲进唐美玲房中,劈头就问:“师妹,是不是姓石的在杭城挟恩图报,威逼你跟他在一起的?”
唐美玲吼道:“你们来我房里干什么?都出去!”
彭金石从小就喜欢师妹唐美玲,一直心爱着唐美玲,哪会善罢甘休?
伸手掀开被子,也怒吼道:“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
唐美玲火了,回夺被子,大吼一声:“彭金石,你疯了?”
蓦然抬脚,踢翻彭金石。
彭金石被唐美玲一脚踹倒在地,登时一阵心酸,落泪如雨,难过的扬手指着唐美玲,骂道:“唐美玲,你好狠心啊!十几年的感情,你就这么忘了吗?”
唐美玲怒吼道:“彭金石,我们是指腹为婚,但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彭金石刚刚爬起身来,顿时如遭雷击,全身摇晃不停。
姚路阳急急拉开彭金石,劝说道:“孩子,此事慢慢再议。”
彭金石晕头转向,竟然朝恩师大吼一声:“还议什么?哼!”
姚潮海火冒三丈,随即怒斥彭金石,骂道:“彭金石,你疯了?你有种的话,找姓石的算账去啊,关我姚家何事?”
彭金石脑子大乱,拔剑而出,怒吼道:“格老子的,我去宰了石天雨。”
分开姚潮海,转身就走。
“金石!”
“彭兄弟!”
姚路阳、宋子青急急朝彭金石追去。
姚潮海一帮师弟急急也紧跟而出。
唐玉林跌坐在爱女床沿,唉声叹气,甚是苦恼地对唐美玲说道:“唉,真是作孽呀!娘亲好不容易独自把你拉扯大,却弄成这个样子!”
唐美玲闻言,掀开被子,蓦然起身质问唐玉林:“娘,什么作孽呀?石天雨很差吗?人家可是龙庭都尉,正四品的谷香县令,两次威震辽西的抗金名将!”
唐玉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你彭师兄难受啊!”
唐美玲转身而去,心里烦着呐!
跑到书房去,关上了房门,独自呆坐。
宋子青追上彭金石,急又相劝:“彭兄弟,你别冲动!”
彭金石红了眼睛,甩开宋子青,怒骂一句:“宋子青,你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竟然一剑刺向宋子青。
“哎呀!”
宋子青猝不及防,被彭金石一剑刺中左肩,登时血流如注,萎顿在地上,惨叫了一声。
彭金石一惊而醒,急急抛剑扶起宋子青,急急道歉:“宋兄,对不起!小弟无意的。”
姚路阳急急从怀中掏出一瓶金创药来,递与彭金石,说道:“快给他敷上金创药止血。”
姚府中人,顿时忙作一团,纷纷围上来为宋子青包扎伤口,为宋子青止血疗伤。
宋子青忍痛起身,仍然好心劝说彭金石:“兄弟,别冲动,其一,石大人不知道你与唐姑娘是师兄妹并且有婚约的。其二,石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你不能因为感情之事去行刺他;其三,论武功,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其四,县衙的一帮弟兄也不容你这么做。”
彭金石心头大震,呆若木鸡。
富不与官斗。
姚路阳也急急劝说彭金石:“孩子,玲儿与石天雨之事,是无意造成的。如果你还爱她,你就不要怪意她的这段经历。师父知你对她感情深,也一直想成全你们。”
留下唐玉林母女与彭金石在辽东生活,姚路阳心头一直认为自己欠他们很多,甚是内疚,所以对彭金石很厚爱。
彭金石闻姚路阳一言,心头有些宽慰,却接受不了唐美玲与石天雨关系密切这个事实,又怒吼起来:“师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姚路阳当知爱徒心意,不由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说道:“唉!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唐美玲在房中听到彭金石的话,怒气冲冲出来,指彭金石大吼一声:“你怪意什么?哼!我生是石天雨的人,死是石天雨的鬼。哼!”
彭金石顿时犹如天打五雷轰,眼花缭乱,耳朵轰鸣,站立不稳。
白家新急扶住彭金石,扶着彭金石坐在椅子上。
唐玉林追了出来,急劝爱女:“玲儿,姓石的已经有安儿在身边,他不可能只娶你一人为妻。”
唐美玲气在心头,蓦然拔剑,怒吼道:“那我就杀了刘安儿那臭泼皮。”
姚路阳又惊又气。
出手如电,急急挟手抢过唐美玲手中的宝剑,劝说道:“玲儿,杀人得偿命。”
宋子青瞠目结舌,真不知道如何劝解好。
眼前,姚府已经是一地鸡毛了。
唐玉林唉声叹气的说道:“唉,娘亲给姚家作妾,生的女儿也要给别人作妾。”
秃坐于椅子上,难过的垂泪。
唐美玲性子率真,急扑入唐玉林怀中,既道歉又撒娇,说道:“娘,对不起,女儿不是有心的。”姚路阳给弄得心力交猝,甚是疲惫,仰天长叹:“诶!”
彭金石的心瞬间伤痕累累,怒吼道:“我一定要杀了那姓石的!”
众人不知道如何相劝。
天幕拉下,仆人掌灯。
姚氏一门全坐在厅堂里,无人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仆人也不敢叫他们吃晚饭。
宋子青饥肠辘辘,却不敢吭声。
唐玉林被爱女一撒娇,心情好些了,想出一个天真的法子,说道:“玲儿,不如这样吧?娘陪你去一趟谷香,找那刘安儿说清楚,让她作妾,好吗?”
唐美玲摇了摇头,平静下来,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唐玉林闻言,登时又一阵心酸,难过地问:“难道你又重蹈娘的覆辙,作人家的小妾?”
宋子青终于找到劝说的突破口,走上前来,拱手相劝,说道:“伯母,此事从长计议吧,反正石大人还身陷江湖的围困之中,他此时也不敢娶那安儿姑娘。再说,安儿姑娘现在有事回江南去了,也不在石大人身边。”
姚潮海闻言,蓦然惊叫一声:“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姚家岂不是要遭江湖中人灭门?”
“这!?”姚路阳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荀金翅额头见汗,急急献计,说道:“那得赶紧找漕运使司卢旺月商议去,请他帮忙找些官兵来警戒。”宋子青不以为然地说道:“姚翁富可敌国,江湖中人岂敢随便上门犯事呀?”
白家新认同宋子青的话,劝慰道:“对,石天雨是石天雨,姚家是姚家。江湖中人也有正士,不会随便胡来的。”
彭金石却忽然镇定的惊人,走到姚路阳跟前,拱手说道:“师父,徒儿先回谷香,此事以后再说吧。”姚路阳吃惊地看着爱徒,急忙劝说:“孩子,你可别胡来。师父到漕运司给你谋个差位。”
彭金石摇了摇头,下定决心先回谷香,先回到石天雨身边,并说道:“不!卢旺月不是什么好东西,徒儿瞧不起他。”
宋子青闻言,惊喜交集的说道:“对!彭兄弟能有此想法就好。石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灭匪帮,第二把火是抓赋税,接下来还要修水利,还要建设新县城,造福于民,咱们跟着他干,肯定没错。”
彭金石抱拳拱手,朝宋子青躬身作揖,说道:“谢谢宋兄提点,走吧。”
随即拉着宋子青走出了姚府。
姚氏一门目瞪口呆的看着彭金石和宋子青离去。
白家新呆了一会,走到姚路阳跟前,若有所思地说道:“师弟有些不对劲,师父,孩儿暗中跟着他们,如果师弟往后没什么异常,徒儿再回来。”
姚路阳点了点头。
白家新随即拉起荀金翅就跑。
“女儿也去!”唐美玲抛下一句,急急也跟着走了。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呀!”唐玉林见状,又叹了口气。
姚路阳身形一晃,急急拦住爱女,说道:“玲儿,你就别去添乱了。”
唐美玲急急撒娇的说道:“爹,你就让女儿一起去嘛。”
姚路阳却拖着唐美玲回府,坚决不同意,说道:“不行,你是首富之女,世道不平。你上次在杭城遇险,爹想起来就害怕。”
唐美玲却甩开父亲的手,说道:“上次?女儿也没说是你的女儿呀?连石天雨也不知女儿的真实身世。”
姚路阳却死死的抓着唐美玲,不放手,说道:“看的出,你与彭师兄是不可能的。至于你与石天雨的事情,稍后再说,请容爹想一个万全之策。”
唐玉林说道:“玲儿,你是爹娘的心头肉,爹娘一定会成全你的。来,陪娘一起吃饭。”
急急过来相劝,揽过爱女肩膀,强拉带劝。
唐美玲无奈,只好跟父母到后厨用膳。
涪城。
那晚,刘丛不安地独自回府。
闻得开门声响,韩玉凤也不穿衣服,随便披一件睡袍出来,柔情的对刘丛说道:“老爷,晚了,回房睡觉吧。”
刘丛叹了口气,说道:“唉,夫人,出大事了,相公哪有心情呀?”原本就怕与韩玉凤睡觉。
他身子虚弱,哪里能够满足韩玉凤呀?
这在涪城府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韩玉凤吃惊地问:“老爷,出什么大事情了?”
刘丛无精打采的说道:“邬正道降为经历,刚才安子午连夜来宣读公文。”
韩玉凤惊喜的说道:“那是好事呀!老爷,你升职了吧?让刘芬几个弄点酒菜来,祝贺你荣升。我也陪你喝点。”
刘丛心烦意乱的说道:“哎呀,邬正道降职,老夫也没升,石天雨晋任府衙通判并且兼任谷香知县。姥姥的,刚才戴坤、向来香等人在议论如何整死石天雨呐。”
“哦!石公子升官了?太好了!”韩玉凤闻言,拍手叫好。
忽然又一怔,惊愕地道:“他们要整死石天雨?为何?”
刘丛愁眉苦脸,甚是不服气的说道:“那是因为石天雨一到谷香,便铲除境内匪帮,处死韩进与王才,抚境安民。而且,他从京都外调到谷香任职时,是保留正四品的。这兔崽子,刚入仕途没多久,便把官品弄的这么高!老夫为官十几年都不如他。什么世道呀!”
韩玉凤闻言,既惊讶又不解的反问:“老爷,石公子为何这么有能耐?你为官十几年了,也才正七品呀!”
刘丛气呼呼的说道:“石天雨家的银子多呗。姥姥的,石天雨弄掉邬聊的通判之位,却不给老夫当通判,你的身子白让他!”
对石天雨升职之事气恼异常,差点说漏了嘴,急急打住。
韩玉凤听刘丛提出自己与石天雨的事,不由既羞也恼,耍起泼来,骂道:“你对老娘不满,就休了老娘。这几年,石公子还不是看在老娘的颜脸上给你送银子?这处宅子还是石公子送给你的。”
刘丛也火了,随即威胁韩玉凤,说道:“老夫没忘,可你也不能让老夫脑壳上绿油油的!你得给姓石的捎个话去,让他掏些银子出来,补偿老夫。姥姥的,否则,老夫告他与你怎么样,嘿嘿!”
“你!?”韩玉凤吓了一跳,张口结舌,俏脸通红,额头见汗,双腿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