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是无声地莞尔。
【过去的事留在过去,多看看眼前甜瓜】
魏桓失笑摇头。
眼前影影绰绰,是初入京城时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贵妇人们红着眼眶,拉住他的手,帕子真假难辨地掩住眼角。官员们神色复杂地打量他,看他这魏家剩下的最后一点血脉。
来来去去的陌生人拐弯抹角,言语刺探,反复提起往事,展露虚假的同情,试图挖出幼童在江南几年的点滴琐碎片段,事无大小都有人密报上去。
他平淡应对,不冷不热劝慰,仿佛孑然一身、背井离乡的,不是他自己,倒是对面哭红了眼的一堆人似的。
数不清的窃窃私语萦绕耳边。
“魏家三郎是个薄情寡义的。”
“从不见他哭。”
“他家祖母把他从小带大,当他的面提起过世的祖母,他竟也不哭。”
“三代牌位供在家里,还能正常吃喝起居,没事人似的。没心肝哪……”
岁月如轮,年岁增长,直到什么时候耳边才清净了?
魏桓漫不经心地想,大约在他摸清了京城门道,初掌权柄,翦除了两三家之后罢。
多年之后,在最不需要劝慰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了一句与众不同的劝慰。好一句至简道理。
人间千百过往事,何足道。惜得眼前甜瓜。
魏桓越想越觉得好笑,眉心都舒展开来,唇边露出了罕见的笑纹。
就连身上惯有的离群萧索的沉郁气质,也随着舒展的眉心消散了一瞬。
他接过冰甜瓜,“过甜不可。只能少少吃些。”
叶扶琉保证:“你放心,送过来的甜瓜是特意挑的。”
瓜摊上挑甜瓜时,叶扶琉特意跟瓜贩说,要熟而香脆、脆而不甜的甜瓜。
瓜贩这辈子头一回被人叮嘱要买不甜的甜瓜,眼珠子都快掉地上。认认真真挑了好久,选中三个甜瓜送来叶家。叶家冰好了送来魏家。
叶扶琉咬了自己手上的甜瓜一口。
确认了,又脆又多汁,只有一点点甜。她催促魏桓尝尝。
两人对坐着啃甜瓜。
甜瓜个头太大,两人吃不完,又招呼了魏大,三人吭哧吭哧啃完了整个甜瓜,满木楼飘荡着瓜果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