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嘶了声,看了眼沈沉,知道肯定是自己娘亲又在张罗给他相亲,一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正欲借口以沈沉推辞,侍从又道:“夫人说了,若是您不去,她回去就跟你断绝关系。”
程玉:“……”
程玉长叹一声,只好辞别沈沉,去见丹阳侯夫人。
程玉走后,沈沉皱眉,也不知道她们这些妇人为何对给他们安排相亲之事如此热衷,丹阳侯夫人是,皇后也是。自从他过了二十二岁生辰,母后三不五时提及此事,好在母后通情达理,并不以断绝关系相要挟。
沈沉收回视线,兀自坐在廊下,嫌她们吵闹,起身离开。
途径一处小路时,有位宫女含羞带怯借口送茶水接近沈沉,并且在路过沈沉身边时,以十分拙劣的演技假装脚滑,意欲摔进沈沉怀里。
沈沉闪身避开,居高临下看着那位摔倒在地的宫女。
嗯,摔得毫无演戏痕迹,先一步还把手中的杯盏安稳放下了。想必是因为摔坏了杯盏要挨罚吧。
宫女忙不迭跪下磕头请罪,沈沉多一眼都不想看,径直离开。才转过身,又被人撞了满怀。
这回这个演得比较全套,好歹茶水没端住,一股脑洒在沈沉身上。
沈沉黑了脸。
他长相继承了皇帝与皇后的优点,十分俊朗好看,只是本身气质偏冷,冷着脸的时候更如十二月寒霜,连带周遭气氛都凉嗖嗖。
身后的平生心里咯噔一下,呵斥道:“你们怎么伺候的?冲撞太子殿下,都下去领二十板子。”
说罢,看向沈沉,小心翼翼问:“殿下,您身上衣服都湿了,去换一身吧,不然容易感染风寒。”
沈沉冷声嗯了声,大步往别苑的偏殿走。
那位后来撞了沈沉的宫女,亦是梁王世子沈庆安的人。那壶茶水里,原是给沈庆安送去的,茶水里下了百日欢。
好巧不巧,沈沉被泼一身茶水时,正巧喝进去了些。
虽然不多,可那百日欢药性霸道,足够发挥作用。
沈沉阴沉一张脸,就近寻了处偏殿更换衣裳。平生回东宫替他取衣裳,沈沉在偏殿的房间里等。
西华别苑离东宫有些距离,平生一来一回要些时间,沈沉嫌衣服湿哒哒不舒服,脱去外衫。他在椅子上坐着,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沈沉敏锐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头晕得厉害。他起身往床侧走,摇了摇头,扶住床架。这种头晕不像是生病的头晕,他近些日子身体强健,不可能这么快便生病。
沈沉扶着床架坐下,慢慢觉得除了头晕,还有些别的症状出现。原本被泼湿有些冷,可渐渐地,他觉得热起来。
好像有一团火从他心底烧起来,心口里满腔的浓烟和灰烬,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大口呼吸。
沈沉并不常发泄自己的欲望,所以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被无端撩拨起的欲望。
他很快开始回忆,是谁这样下作,竟给他下这样的药?
但很快脑子便转不动了,思绪仿佛化作一团浆糊,只余下一个念头。
这种被情-欲驱使的滋味沈沉不喜,令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禽兽,而非人。人应当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人应当理智占据上风。
好在此处只有他一人,或许等熬过去便好了。
沈沉身子软下来,往床帐里钻,渐渐有些失态。等他躺下,才惊觉床帐里竟还躺着一个活人。
一个女子,模样漂亮的女子。
还有些眼熟。
沈沉晕乎乎地想,哦,想起来了,是那个狐媚子。
他当即将宝言与自己的失态联系到一起,恨得牙痒痒,果真是个心术不正的狐媚子,竟下作至如此地步,用这样不堪的手段达到目的。甚至特意等在此处,实在是……
沈沉想起身离开,不愿让她达成目的。可还未来得及起身,胸口横过来一只纤瘦手臂,女儿家的幽香随即扑过来,将沈沉团团围住。
那狐媚子一张艳丽的脸庞微微皱着,好似很不舒服,口中呢喃着什么,整个人往沈沉身上贴。
沈沉很想推开她,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刚碰到温软的躯体,推开的动作反而化作了拉近,将那具陌生温软的躯体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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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从东宫取更换的衣物回来的路上,又遇上程玉,程玉东看看细看看,显然是躲难躲出来的。
“殿下呢?”
平生将方才的事说给程玉听,程玉噗嗤笑出声,“那些女子还真是……绞尽脑汁。”
他想到自己不久前被母亲逼着看那些长得差不多的姑娘家,又笑不出来了,自己分明跟沈沉同是天涯沦落人。程玉摇头叹气,余光一瞥,瞥见有人朝自己身边走来,以为是丹阳侯夫人差遣来抓他的,赶忙躲去平生身后。
“走,快去找你家殿下。”
平生忍不住笑了声,别家郎君都是开开心心寻欢作乐,偏他认识这两位郎君,对女人避若蛇蝎,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程玉与平生一道往偏殿走,二人远远地便听见了些许细微的声音。
女子的娇-吟与男子的低-喘混杂在一起,二人都愣住。
今日冬至宫宴,怎么有人这样大胆,偷情偷到这里来了?
宫女与侍卫偷情这种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程玉早就司空见惯,别说宫女与侍卫偷情了,在皇室里,什么样的秘辛没有过?
程玉啧啧摇头,自顾自感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平生脸色越来越惊恐。
程玉道:“对了,你家殿下不是在这里么?他若是听见了这动静,定然要嗤之以鼻。平生,你家殿下在哪个房间来着?”
平生吞咽一声,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艰难地抬手,颤抖的手指点了点他们面前那间房门紧闭、且正飘荡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