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绣鞋上除了华丽的刺绣之外,还嵌着数颗大小不一的东珠,鞋尖上的那颗最大。
哪怕是他这种全然不关注的人,也被她的绣鞋闪瞎眼过,实在是太华丽了。
她鞋尖上的东珠,比北齐后宫女人们头上戴的还要大。
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而且还知道非常贵重。
男人主动提,让陈雪莹微微一怔。
好家伙,钢铁大直男竟然会心疼她的鞋子。
“不用,我想在雨中散步。”
陆昭点头,也不多言,就这么撑着伞与她往前走。
“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方才本宫都摸到四弟的狗头了,眼看就能驯服这只小崽子了。结果他一听你的名号,又开始吱哇乱叫,这几日的功夫都白费了。”她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她的声音混在缠绵的细雨里,也变得黏糊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男人挑眉:“不要试图去驯服他,让他野蛮生长。”
“他要是不愿意,谁都驯服不了他。本宫只是顺势而为。”陈雪莹摇头,替自己辩解。
陆昭垂眸看着她:“你是说他想成为你的狼崽子?”
陈雪莹啧嘴:“太子殿下,别把话说得这么让人误解行吗?四弟一个大倔种,怎么可能像谁屈服?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寂寞,除了自己的狼群,也想和人交流吧。”
后半句话,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显得有些惆怅。
四皇子其实才十三岁,一个半大的少年,还长期活在狼群里。
像他这种明显存在某些缺陷的人,急需身边人的关心和温柔相待,可惜这皇宫里却无人能如此待他,甚至都无人愿意接近他,了解他,就更别提治愈他。
“错觉。”陆昭直接打断她的情绪,语气硬邦邦地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要当狼就成不了人。哪怕他向你示弱,你觉得可怜,也不要伸手,因为你救不了他。”
陈雪莹一听这话,顿时轻笑出声:“太子殿下,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不过是一个来和亲的,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去救别人?之所以和四弟走得近,也是想还皇后娘娘的人情。”
其实,她只是陪伴而已,说什么拯救治愈,那是胡扯。
她办不到,也没心力去办。
陆昭沉默,无言以对。
陈雪莹踢了踢鞋子,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北齐皇宫的路也太差劲了,下这么点儿雨,就有积水了,这要是瓢泼大雨,是不是能把皇宫给淹了?”
果然,她那双粉嫩精致的绣鞋,已经湿得不像话,沾上了泥水之后,连原本的颜色都辨不清了。
“上轿吗?”他又问。
轿辇一直跟在两人后面,虽然上头遮着伞,但还是有些地方没顾上,湿了一块。
雨势渐大,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陈雪莹撇着嘴,显然很不高兴。
她既不想继续走路,也不想坐上淋湿的轿辇,就这么僵持着,气压很低。
其实更多的是心情不好,她知道陆昭说的是事实,但难免会起小疙瘩。
男人轻叹一口气,声音落在雨里,几乎听不到。
他把伞塞进她的手里,直接蹲了下来:“孤背你。”
她趴在他的背上,陆昭的肩膀很宽厚,靠起来很有安全感。
如果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大概是双开门冰箱吧。
“你今日来接我,就是想提醒我,不要和四皇子太亲近吧?”她凑到他耳边,低声抱怨道。
外面的雨声渐大,她又不想扯着嗓子喊,几乎趴在他耳边,说话时吞吐的气息刮过耳后,让男人忍不住想缩脖子。
陆昭没有回答,直接加快了脚步,竟然在雨幕中,快速奔跑起来。
陈雪莹一个不查,手中的伞都被风吹到了一边,顿时细密的雨水迎面袭来,把她浇成个落汤鸡。
“陆昭,你完了!”她的怒吼声,都被雨声给吞没了。
十月十五,是陆无极四十五岁的生辰。
宫里提前一个月就准备了起来,真到了这一日,皇宫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全部都是来祝贺的。
四十五并不是整寿,其实也不用办这么大的排场,但是北齐近些年,兵力越发强盛。
先是收拢南羌国,又打败大燕,虽说一口吃不下,但是既让大燕公主来和亲,又估量了对方的实力,将大燕收入囊中是迟早的事情。
为此,今年北齐皇帝的生日要大办,不止蓟城朝臣来恭贺,许多在外镇守的武将,都被调回来一同恭贺。
陆无极大宴群臣,男宾和女宾自然分开。
女宾的宴席摆在朝露宫,各大世家的命妇全都到场。
皇后娘娘不能出席,全权交由瑜贵妃安排。
原本陈雪莹作为太子妃,未来的六宫之主,其实也是可以共同操办的,不过瑜贵妃并未放权,她也正好偷得清闲。
丽嫔也到场了,她其实并未出月子,还差上几日,但是面对如此重要的场合,显然是按耐不住了。
果然她出现之后,四处都扬起一片吹捧声。
这位丽嫔背后是钟家,如今又生下小皇子,听说皇上不日就要封她为妃,和瑜贵妃都能打擂台了。
皇后常年病重,说不准哪日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的新皇后,估摸着就在这两位之中产生。
丽嫔被人吹捧得飘飘然,她很享受这一时刻。
实际上她也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奔着她这个人讨好的,而是想巴结她背后的势力,但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