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想骗谁,我就帮你骗谁,只要听本宫的话就好。”
两人对视,陆昭瞧见她调笑的眉眼,似乎一时看愣了。
因为摸头这个动作,好似她将他搂在怀里,两人离得极近,再加上陈雪莹原本就模样俊俏妩媚,这段日子离开皇宫,在外面游玩,心情舒朗,状态极好,就更显得面若桃李。
一时之间他心头火热,忍不住直接凑上来,想要一亲芳泽。
对于他的亲近,陈雪莹轻轻一笑,故意往后躲,嘴上还在嘀咕着:“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只是她这句话音刚落,后颈就被他控制住了,男人抬手将她拽进了些,还是得成所愿。
当然由于周围还有宫人,他没有放肆,唇瓣只是克制地落在她的眉头,一触即分。
“光天化日之下,我亲一下娘子,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乃是常事。”他一本正经地道。
周
()围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多看。
陈雪莹拍了拍他的手背,将话题扯开:“既然回京了,你就这么按兵不动?此刻正是战况激烈的时候,若是能悄悄添上一把火,让鹬蚌相争更急更猛烈些,你这渔翁才能更快地收网。”
她忍不住提出建议,显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外游玩,陆昭与她相处愉快,夫妻俩也不用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可是刚回到蓟城,那股朝不保夕的压抑感又来了,让她有种迫切。
陆昭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
“啊,英雄所见略同。太子妃真是巾帼英雄,很有远见,大舅兄因为你是个女人,就瞧不上你,纯粹是个眼瞎的大混蛋!”他点头,还忍不住夸赞她两句。
陈雪莹眉头轻挑,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的小表情来,显然被夸得很高兴。
“他是既瞧不上我,还想用我,所以不情不愿地许诺我,用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以及所谓的国家大义来绑架我,想要我为他卖命。他的确是个眼瞎的大混蛋,若是下回再遇上,一定要想办法讨回场子来!”陈雪莹忍不住撇嘴,似乎因为没能找茬而感到遗憾。
虽说看到了陈柏瑞假扮乞丐的狼狈样儿,但因为在北齐边境,若是她做出什么报复行为,只怕会惹来许多视线。
万一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善后,所以当时她也只有放些狠话了。
陆昭立刻凑过来,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我已经替你报复过了……”他将如何在陈柏瑞身上刺字的事情,说了一通。
陈雪莹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兴味的笑容来。
“干得不错,不过刺字还不够缺德。你目前是想要他活着,稳定大燕的朝局,若是大燕动荡起来,很可能北齐会想打过去,到时候你想夺位的打算就要往后挪,迟则生变。”
“对,你有什么好法子?”陆昭点头。
他略显好奇地看着她,在陈柏瑞身上留下“死囚”刺字,已经是相当缺德的做法了。
至少他以后处处都要提防,沐浴更衣不敢要人伺候,甚至宠幸姬妾,都不敢面对面,甚至每次低头看到胸口上的刺字,都能怄个半死。
“反正你只要他活着就行,为何不把他阉了,一步到位?他再也别想有子嗣了,等同于废人,而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早就让他四面楚歌,树敌无数。他必然不敢主动请辞太子之位,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维持体面。”
“日后无论是他用残躯登基,拿宗室过继的孩子当储君,还是勉强扶持自己的幼弟登基,他都会日夜难寐。待你平定北齐,南上攻打大燕,只需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大燕颜面丧失,二军的士气都大打折扣,到时候再弘扬北齐新任国君有多么英明神武,勤勉治国,爱护百姓。”
“说不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整个大燕收入囊中。简直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陈雪莹提起这事
儿,完全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显然兴致高昂。
陆昭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最后还是陈雪莹在他面前挥了挥,才将他的甚至唤回来。
“这个法子如何?”她轻声询问,期待着他的点评。
陆昭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干笑两声道:“高,实在是太高明了。这不仅是以绝后患,直接绝后。大燕皇室极重血脉嫡庶,阉了他的确是既让他活着,又让他没后代,陈柏瑞登基能稳一时江山,待日后提及立储君时,他生不出儿子,要去宗室找孩子时,必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还真是一劳永逸。”
他是真心夸赞,不得不说,女人狠起来,就是利索。
这法子还真是缺德又管用。
若他真对陈柏瑞这么做了,估计陈柏瑞清醒之后,日日夜夜都想刨陆家祖坟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是当然,以后学着点吧。”陈雪莹毫不客气地应承了下来。
陆昭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如坐针毡,甚至感觉身下一阵凉风习习,时不时摸一摸大腿,像是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丢了某样物件,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娘子,幸好你是自己人,若是敌人,还真有点害怕。”他揉了揉胸口。
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描绘那个画面,仿佛要刻在脑海里一样,而且越想越觉得发冷,总有种要打哆嗦的感觉。
陈雪莹人不知轻笑一声,冲他扬了扬眉头:“官人,那你可说错了。自己人若是背叛了,我对自己人下手更狠。”
她说完,抛了个媚眼,十分的妩媚动人。
陆昭听她这甜腻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显然没适应她这故意发嗲的声音。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直接凑上来,再次亲了一下她的眼角。
“那我可就放心了,谁背叛你,你就可劲儿地折腾,到时候我蹲在旁边,给你递刀子。”
他一点都不怕,还特别坦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陈雪莹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后颈,手指顺着他脖颈上的青筋,从上倒下慢慢摩挲了一遍。
瞬间男人的眼神就变了,直接火热起来,他立刻牵着她的手往里屋走,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公主府热火朝天的和谐氛围不同,皇宫和朝堂上则忽然变得清冷下来,像是突然被冰冻了一般,进入了风平浪静期。
瑜贵妃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一直在出神,显然是心不在焉。
忽而身边的大宫女急匆匆跑来,低声道:“娘娘,朝霞宫的消息送来了。”
“东西呢?”瑜贵妃连忙起身。
“在这儿。”大宫女从衣袖里摸出一支金钗。
“这支钗是今日午时二刻送去尚宫局修理的,簪尾挂着的流苏掉落,正是之前说好的时间,奴婢给截留了下来。”
瑜贵妃点头,一旁的宫女拿来一根针,轻轻戳刺着簪尾荷花的花心,连续
戳了二次,就听“咔哒”一声,有什么卡扣打开了,她将簪尖轻轻拧转着,原本的簪身一分为二,里面是镂空的,还塞了一张小纸条。
她拿出纸条,立刻展开细瞧。
等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顿时大惊失色,满脸的难以置信。
“娘娘,您怎么了?”大宫女急声询问。
瑜贵妃两腿发软,直接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宫女眼疾手快扶住她,肯定要摔个跟头。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皇上怎么会如此狠心?”
她嘴里喃喃有词,直道不可能。
大宫女还想再问,一听提到皇上,就瞬间闭上了嘴,甚至连头都低了下去,一眼都不敢看像那字条,仿佛是遇上了洪水猛兽一般。
她有预感,那字条上一定写着天大的秘密,而且还是事关皇上要下重手,并且十有八-九是冲着二皇子或者瑜贵妃来的,否则主子不可能如此失魂落魄,完全大失方寸。
她恐怕有命看,没命活。
在这宫里,重大秘密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过了片刻,瑜贵妃粗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把字条死死攥在手里,也不给任何人看。
“这支簪确定是从朝霞宫送出来的。”
“确定,佳昭仪准备午睡片刻,哪知道拆头发的时候,这支钗的流苏忽然就掉落下来,因此从送去修,送出来的时间恰好是午时二刻,与红秀对好的暗号一模一样。”大宫女认真点头,表情严肃。
“你把红秀叫出来,我要听她亲口说。”瑜贵妃下了命令。
大宫女迟疑片刻:“佳昭仪那边管得严,只怕一时之间叫不出来。”
如今几位皇子斗得不可开交,后宫各个妃嫔都戒严了,特别是没有子嗣傍身的,生怕白惹一身腥。
佳昭仪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得宠,又不肯站队,就怕其他有皇子的妃嫔们找她拉关系,甚至在她宫里安插眼线,因此她管理得更加严格。
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一律不许离开朝霞宫,若有什么事情要办,就交给底下的小宫女小太监,就怕这几个贴身宫女往外传递消息。
不过哪怕她这般严防死守,瑜贵妃想要收买她身边的人,依然是易如反掌,毕竟瑜贵妃掌管整个后宫,能量大得可怕。
另外之前佳昭仪小产,瑜贵妃安排宫人去伺候,经过几个障眼法和层层配合,还是混了一个自己得用的间谍进去。
“怎么可能叫不出来?让朝霞宫失窃,遇上贼人等等,到时候忙作一团,连佳昭仪自己都要出来,更何况是她身边伺候的人,赶紧去安排!”瑜贵妃没好气地道。
这大宫女噤若寒蝉地点了点头,主子说出来的方法,听起来都很瘆人,明显是要往大了闹。
为了和一个宫女见面,连失窃、遇上贼人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足见那字条上写的内容非同小可,让瑜贵妃一刻都等不得。
“是。”大宫女立刻领命而去。
朝霞
宫中,圣驾停留在此,证明陆无极正在这里休息。()
他躺在佳昭仪的腿上,正享受着头部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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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昭仪一双手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按摩手法也是特意学过,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力道恰好。
其他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在头皮上慢慢揉捏着,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深入骨髓中一般,让他忍不住深陷其中。
陆无极都快睡着了,只是外面却传来秦友安的提醒声。
“皇上,快到时辰了。”
显然这是提醒他,要赶紧回龙乾宫干正事儿,还有一堆朝事没处理呢,否则就来不及,又要彻夜不眠了。
陆无极一听这话,当下眉头紧皱。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外殿恢复了一片寂静,皇上却没急着离开,他坐起身,唤人进来倒茶。
佳昭仪却拦住了,她亲自动手给他泡茶。
“皇上像喝茶,臣妾来泡便是。”
“朕是心疼你的手,方才按摩结束,想必已经很累了。”
“那臣妾也情愿,能与皇上独处得久一些。”
佳昭仪果然会哄人,她的话音刚落,陆无极脸上的神色又舒缓了不少。
“还是你这里松快,这偌大的后宫,朕简直无处可去。无论去哪儿,都要把话题拐到那几个逆子身上,似乎这后宫都被他们收买了一般。”陆无极恨得牙痒痒。
皇上抱怨几个皇子,佳昭仪充耳不闻,她只是仍然保持微笑。
陆无极说这话,也有试探的意思。
毕竟佳昭仪若是藏了什么心思,此次由他主动开口,她必定会忍耐不住,顺势接过话题。
虽说他宠爱佳昭仪,但当皇帝多年,疑心深重,早已深入骨髓,依然想要试探。
“那几个逆子,有没有影响你?”皇上见她不说话,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这回他问得十分直白,让佳昭仪没有可以躲避的余地。
佳昭仪轻声笑开了:“皇上,您这说得什么话?那几位皇子,能影响臣妾什么,只有皇上能影响臣妾。”
果然,陆无极一听她说这话,顿时心绪开阔。
其实朝堂中的大臣们,有不少私下站队,他也能理解,但是不接受。
因为每有一位臣子站队,他就被提醒一次,他已经年老了,这些滑头们等不及了,想要拥立从龙之功,所以纷纷抛弃他这个老头儿,奔向年轻力壮的皇子们。
而后宫里这些妃嫔,也急着站队上眼药,就让他心气更不顺了。
大臣们好歹有借口,说是为了北齐的将来。
可是这些嫔妃们又能有什么原因,哪怕他死了,这些女人也无法给他儿子们当妃嫔啊,甚至有些太过份的妃嫔插手,他都怀恨在心,想着等他故去,就在遗诏上要求,这些女人给他殉葬。
而如今年轻貌美的佳昭仪,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甚至是自始至终只向着他,让老头儿这颗破旧的心,忽然得到了极
()大的满足和安抚。
“朕自是了解你,这宫里如果说还有人对朕有几分真心,也唯有你一人了,其余的人心思早就飞了。”
“就当是朕在与你闲话家常,他们几个也都是你的庶子,你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和朕说说,朕好教训他们。”
陆无极被她治愈之后,似乎很沉迷这种感觉,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与她说私房话。
佳昭仪抿唇,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道狡黠,立刻又恢复寻常。
“臣妾能说什么,孩子嘛,总是比较闹腾的。”
陆无极忍不住嗤笑一声:“孩子,小四这个年纪勉强当一句少年,老二和老二那都多大岁数了,若是成亲早,他们生的孩子都满地爬了。看样子是真有不满,你说说。”
“臣妾没有不满——”
“啧,朕让你说。”陆无极拧眉,似乎还开始认真了。
“好吧,让臣妾想一想。”佳昭仪仔细想了想,随口道:“臣妾偶然见过四皇子,四皇子匆匆而去,嘴里念念有词要把谁套麻袋打一顿。”
陆无极点头,评判道:“的确是小四那混账能说出来的话。”
“二皇子很少去御花园,臣妾只遇见过一次,他坐在轮椅上看向湖面,一句话不说,瞧着表情不大好,臣妾就悄然离开了。”
“老二就是那副德性,活像是讨债来的。”陆无极语气不好地道。
“至于二皇子——”她歪着头想了半晌,也没吭声。
“怎么,他怠慢你了?”陆无极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佳昭仪连忙摇头:“那倒没有,二皇子反而对臣妾礼遇有加,有一回臣妾去花园里,盯着迷香海棠久了些,他就让工匠拔出来,移栽到朝霞宫来,臣妾连忙拒绝。二皇子说他是替皇上分忧,若是皇上知晓臣妾喜欢一株花,却不能时时刻刻看到,那该怪罪他这个知情者了。”
“他几次规劝,臣妾实在推脱不得。最后那株迷香海棠被移了出来,可是栽到朝霞宫的院中,没活过二日就死了。哎,臣妾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她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十足怅惘的表情。
“他还说了什么?”陆无极的声音逐渐冰冷,显然已经是发怒的千兆了。
“他——”佳昭仪迟疑:“臣妾是不是说错话了?”
“无事,你说你的。”
佳昭仪硬着头皮道:“二皇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热情地劝臣妾,说皇上如今正是忧愁的时候,需要臣妾多开解您。若是臣妾因为一株花,求而不得而伤感,或许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想越难受,难免会带在情绪里,到时候您来了朝霞宫,若是感觉到了,估摸着得惹您不快,不如从根源上解决……”
她不敢隐瞒,只好跪在地上,细细说来。
但是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陆无极就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猛地变了脸,直接掀翻了桌子。
“好一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桌上的茶具果盘全都滚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飞溅,而跪在一旁的佳昭仪就遭殃了,一杯热茶全都撒在她的手上,顿时就烫红了一片。
“啊——”佳昭仪也惊呼了一声。
陆无极从盛怒之中清醒,立刻叫人进来。
“快来人,传太医!”
有宫人匆匆跑进来,也有人赶紧去太医院。
几个宫女立刻跑过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地上的残局。
“昭仪,冷水来了,您泡一泡。”贴身宫女端来一盆凉水,将她烫红的手放进去浸泡。
朝霞宫忙作一团,陆无极既心疼又气恼,忍不住将火气发在二皇子身上。
“老二那个蠢笨东西,心比天高,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看样子的确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