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左丞相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难听,当下脸色都青了。
北齐虽然重武轻文,但是不代表文人的笔不锋利,左丞相乃是文臣首领,天下文人尽可为他所驱使。
眼瞧着左丞相这难看的脸色,众臣已经猜测到,恐怕皇后的日子不好过,之后的弹劾必然少不了,甚至文人们各种文雅辱骂少不了。
“既然左丞相大人除了发牢骚之外,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内容,那其他大人呢?本宫对大燕哪里物资富饶,知之甚祥。你们缺什么,就打哪里。”陈雪莹直接略过左丞相,还不忘挤兑他一句,之后又问其他人。
其他朝臣被皇后娘娘这王霸之气给震住了,一时之间无人开口,后来还是皇上点了几个人,朝议才正常进行。
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好几位大臣迈出光明殿的大门时,都是冷着一张脸,如丧考妣。
很快左丞相的反击便来了,北齐的文臣们大半集结,他们并不亲自出马,而是手下的学生出手,无数秀才书生纷纷写各种文章诗词,讥讽皇后涉-政。
说她躺在金银堆里、等着人供奉的妖后,还派人在各处茶楼里,买通了说书先生,各种戏说她的骄奢无度。
先皇死后,佳昭仪便成为了佳太妃,五皇子也从狼群中抱了出来,抱到她身边抚养。
先皇的其余妃嫔都低调行事,偏安一隅,唯有佳太妃时常与皇后走动玩耍,看起来关系十分要好。
这可是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毕竟佳太妃可是先皇生前最宠的妃嫔,先皇被陆昭杀了之后,佳太妃年纪轻轻就守寡了,而且还没了皇上依靠,众人皆以为她会怨恨,万万没想到她却最是豁达。
甚至看着她和皇后时常小聚的场景,都让人觉得她在为先皇的离世,而欢呼雀跃。
这日,佳太妃又来串门,她走进凤藻宫的时候,就瞧见庭院里摆着一张躺椅,陈雪莹就躺在上面晒太阳,看着好不惬意。
佳太妃没有惊扰她,也没让宫人打扰,只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慢悠悠地品茶。
陈雪莹睡了片刻,才醒过来,一睁眼看到她,还有些惊诧。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叫醒我?”
“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打扰,最近事多缠身,想必没休息好吧?”佳太妃颇为担忧地道。
陈雪莹挥了挥手:“没有,睡得可好了。只是一晒太阳就容易困,你躺你也困。”
佳太妃被她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那我该夸赞你心胸豁达?”
“外头吵得那么厉害,你都不担忧吗?红颜祸水这名头扣下来可就难摘了,还会影响身后名。宫外的百姓可看不见你的付出,众口铄金。”
陈雪莹轻笑一声,“我可没付出什么,但也不怕。文人的嘴皮子和笔杆子的确厉害,可是这天下的读书人才占几何,休想堵住百姓之口。”
佳太妃微愣:“你怎么确定百姓站在你这边?
”
“我给他们发钱了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读书人可发不起这个钱。”
“若是有商人加入呢?”
“那更好了,只要他们真把钱发到百姓的手中,那我也算为百姓们做了点贡献。但若是假模假样,发了再抢回去,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陈雪莹抚掌,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场景,眼神里亮晶晶的。
佳太妃沉默了良久,她实在是被陈雪莹这个简单粗暴的回答,给震住了。
来之前,她思考了许久,如何破局。
但想出来的办法,都难以完善,毕竟自古对女人的名声要求就极其苛刻,这些文人又很聪明,直接弄个红颜祸水,甚至隐隐把先皇死得蹊跷,都赖在了皇后这个儿媳妇身上,说是狼神不满她,北齐要走厄运了。
而如今经过陈雪莹这套乱拳一打,好像这套解决方法真的可行。
一家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在一楼大厅里,慷慨激昂地说着皇后的恶劣之处。
这些说书先生都是经过培训的,口条极好,很容易调动情绪,一些来吃茶的客人都被带动起来,开始跟着骂皇后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快看,有军爷来张贴皇榜了,是皇后娘娘亲自写的陈情表!大家快来看看啊!”
众人一听说这话,顿时茶楼里都空了,大半的人都跑去街头。
果然陈情表贴得到处都是,而且内容都是用大白话写的,毫无生涩。
“本宫以大燕公主身份,行万里路入北齐,久闻北齐百姓困苦,就想着带足够嫁妆,给大家发喜钱。成亲当日与封后大典,本宫都让人散喜钱和金豆子,想要与民同乐,马车在街上走一遭,本宫听到无数句祝福,甚是欢喜。
本宫虽锦衣玉食,却也谨记百姓之贫苦,无奈本宫只是一介深宫妇人,学识本领不及文武百官,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施以援手。
本宫自觉这个皇后,当之无愧。
可今日骤闻有人喝骂,言称吾为红颜祸水、妖后祸国,此乃污蔑。
既言吾是妖后,本宫敬问诬告之人,汝利百姓几何?钱几贯?
若能与本宫一样向一城百姓撒钱,让百姓得利,再言本宫为妖后,本宫宁愿承受其指责。否则空口无凭,只是徒增笑柄罢了,乃是小人行径,为天下人不耻。”
这一篇所谓的陈情表,洋洋洒洒几百字,说得清晰简洁。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给百姓们打钱才能骂。
而且她还主要提及,给一城百姓撒钱,这一城百姓的人口无数,谁能有此豪横的表现。
在陈雪莹之前,也无人做出此表率,哪怕是高门大户嫁娶,也会撒喜钱,但也紧紧是几条街,可不会像陈雪莹这般出手大方。
“呸,一身铜臭味!”
有个书生读完这个陈情表,立刻啐了一口,大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