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楚嬴皱了皱眉:“为何,傅院正你之前不是同意的吗?”
“殿下误会了,卑职是同意了,可卑职同意,不带表朝廷就同意了,就算朝廷同意了,也不代表儒门就会善罢甘休。”
傅院正又朝下方看了一眼,重又压低声音说道:
“殿下,卑职学儒五十年了,推心置腹地说一句,当今儒门,已经成了气候,是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十分强大的势力。”
“自千年前那个大皇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朝廷取士,皆是以儒生为主,至如今,更是以儒道一门开科举,纳贤才。”
他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千百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了从小习儒,及成应科,得中做官,最后治理一方,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
“这套规矩已经维持了千年,如今,殿下忽然要告之全天下,其实读书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就算不学儒,不做官,凭着钻研那些大儒们口中不屑的奇技淫巧,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他双目深邃地看着楚嬴,长叹道:“试问殿下,这难道不是在砸儒家的饭碗吗?若您是儒门中人,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会,自古道统之争,从来便是你死我活。”楚嬴坦然笑道。
“是啊,这是道统之争,卑职穷其一生,也就考中个举人,其后又因得罪小人,被分配到这处每况愈下的书院。”
傅温摇头叹道:“这些年,做啥啥不成,反倒遭了不少同行的白眼和打压,却也让我看清了,儒家并不能改善人性虚伪的一面,从此不再奉为圭臬。”
“但是,像卑职这种对儒家幻灭之人,毕竟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儒生,终其一生都对儒门顶礼膜拜,更视其他显学为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