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国本?”
萧娆这一句评语,在场宾客有些哗然,就连河宴郡主都没忍住,把疑惑和惊愕的目光投向她。
王妃,这跟咱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聊好了,就是单纯的恶心鲁春晓,压一压这本破书,你搞到动摇国本这么大,不好收场啊。
吹牛吹破了,会被嘲笑的。
河宴郡主抿了抿唇。
鲁春晓更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王妃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吧,女戒这么书,不过是教导天下女子些规矩的,女子卑微,也影响不了朝廷大事,怎就动摇国本了?”
“您就算是迁怒民女,也得有些道理啊!”
她不屑地说。
宾客们暗自点头。
萧娆暼了她一眼,指尖轻叩桌案,“女子卑不卑弱,不需要你来定论,反正,我从不觉得卑,我弱,当然,你自认不行,我也懒得去管。”
“但你说女子不该改嫁,应该从一而终?”
她顿声,“真是可笑。”
“女子贵守洁,从一而终难道不对?”
鲁春晓抢白,满面恼意。
宾客们也拧眉,尤其是那些世家夫人们,看萧娆的眼神,更像是看异类。
萧娆似笑非笑,摇头叹息,“你们啊,怎么能把事情看得那样片面呢?女子是否需要守贞,从一而终,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贞洁问题啊。”
“你们应该明白,国是以民为本的,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多半看得是国民多少,国智几番?民富则国富,民强能国强,民多而国昌盛,但眼下,前朝暴政,生灵涂炭,洛阳乃国都,尚算繁华,但天下偏远之地,已是十世九室。”
“大楚立国前,战乱繁多,各地豪强藩王行霸道,在民间强征男丁充军,这些人,十不还一,家里就剩下老弱妇孺,都是颠沛流离,饿死荒室。”
“八十年前,前朝繁盛之时,治下之民有九百万户。”
“如今,大楚国将立,排查户籍后,仅剩下三百二十万户。”
“短短八十年前,神州大地,死了一半有余的人口,大批的荒室荒地无人耕种,遍布野草,这般荒凉要如何重整?”
“需要人!”
“人又从何来?”
“自然是女子孕育而生,且,战乱过后,天下太平,蕃王豪强们手下的兵丁解甲归田,他们大多年龄不小,想的是分得田产,老婆孩子热炕头,自此过太平日子。”
“但现实呢?”
“民间经历战乱、饥荒、兵祸、疫病?哪有那么多适龄女子?”
萧娆挑眉,见众人,尤其是新贵们的表情从看热闹,转变得凝重,她抿唇喝了口水,接着道:“年幼女子体力不足,活下来的少之又少,民间更多的是身体强壮的,丈夫被当壮丁抓走,死于战乱的寡妇们呢!”
“你说女子守贞,不能二嫁,那国内未婚男女的比例,就会严重失调,男三女一,甚至男五女一,到时,民间会有大批量的光棍,男子吧,无家无妻,无牵无挂,就会寻滋闹事……”
“且,男子无妻,自然无子,十数年之间,咱们这批人没了,大楚的国民会一减再减。”
“民都没了,何来有国?”
“所以,鲁春晓,我说你之论,乃亡国之论,可有冤枉了你?”
萧娆目光如炬。
鲁春晓:……
瞠目结舌,浑身直冒冷汗,她从未想过,区区一篇讨好掌权者的文书,怎么会像萧娆说的那样夸张?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萧娆说的是有道理的,这,这……
对了,这书是周末帝的残孽留下的,难道,他们亡大楚之心不死?用这些来报仇吗?
她思绪纷纷。